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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木頭人般的迎春美麗的鵝蛋臉上禁不住綻放出笑容,溫柔可親,「三妹妹承讓了。」
探春輸了,亦是心情極好。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場了。按照她知道的消息,鄉試最重首場的四書五經題。這後面兩場都是走過場。再過兩天,三弟弟的成績就要出來了。
寶釵在一旁抿嘴輕笑。
探春輸了棋,讓給惜春來下,和寶釵到她屋子盡頭的窗邊說幾句悄悄話。
寶釵穿著一襲素雅的白底淡水粉色長衫,梳著劉海,圓臉杏眼,肌膚雪白,姿容豐美,嫻雅的笑道:「三妹妹太高興了!」
探春怡然輕笑,並不否認,反問道:「寶姐姐呢?」之前,東府的珍大哥剛死時,闔府上下可沒人敢提三弟弟的名字。老太太著實給氣著了。而現在,她即便是笑的給人看見也無妨。不過,三弟弟一定要中啊。
寶釵笑一笑,沒說話。心中浮起一抹難言的輕愁。她應該欣賞什麼樣的男子呢?
有兩年未見環兄弟。東府珍大哥的事情,讓她感覺他身上籠罩著一層難言的迷霧。令她的欣賞徘徊、猶豫。而上次,環兄弟當著姨媽的面拿哥哥奪香菱的事情當把柄,則讓她有些心傷、鬱結。
種種難言的情緒匯聚在一起,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在清秋時節,泛在心頭,一抹抹淡淡的,不可訴說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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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下午,已經襲爵的賈蓉在寧國府中宴請賈薔、賈瓊,賈琛,賈璘吃酒。幾名新買入府中的美貌歌姬作陪。都是十四五歲的美貌少女。
都是賈府子弟,這種場面並不陌生。每個人都很放的開。一邊吃酒,一邊和身邊的歌姬們調笑。
賈蓉不時的歡笑。他與賈赦、賈環合作查賴升等管家、管事,得了不少銀子的好處。除去塞給宗人令漢王3千兩銀子以便與迅速襲爵外,他還有富餘。
賈薔和賈蓉關係最相親厚,問道:「蓉哥,你應該知道吧?今天是北直隸鄉試的最後一天。西府的那位參加考試了。現在就住在內城東的一間客棧中。哼,我看他…」
賈蓉擺擺手,制止賈薔。他知道賈薔要說什麼,無非是說賈環和西府里關係不好的事情。這沒有用。賈環中或者不中,現在都不是西府能影響得到的。
「兄弟,我們喝一杯。」賈蓉此時已經略微有些酒意,拍拍胸口,說道:「哥哥我心裡苦啊。」他那晚親眼看見賈環把可卿給抱著,他心裡能不苦?十萬頭草泥馬在心中咆哮啊!
賈薔也有點動感情,和賈蓉喝了一杯,安慰他。
賈蓉道:「兄弟,說句實話,我是不想賈環中舉的。他不中舉,都是我們府里的大爺,中了舉哪還了得?還有沒有我們的好日子過?」
賈薔、賈瓊,賈琛,賈璘都是齊齊點頭。這話是正理!賈環那個人很古板、無趣。真要回到賈府里,他要管寧國府這邊的事,誰敢說個「不」字?
最好是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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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秋意凜然。
寧國府東邊正房中,秦可卿坐在榻椅中安靜的休憩、沉思。她穿著綢緞水粉色外衫,身姿纖巧、婀娜,神情溫柔平和。在室內明亮的燭光中,俏麗白皙的臉蛋美麗無雙,嫵媚無端,自有一股浸潤透的少--婦風情。
寶珠從外面進來,悄聲道:「奶奶,我下午去外面探聽了。府里的人都說三爺中不了。」
西府那邊都說三爺肯定中。獨獨東府這邊卻眾口一詞的說三爺肯定中不了。真真箇奇怪。
秦可卿喝口茶,想了一會,柔聲說道:「府里那些人就是亂就是亂嚼舌頭。怕環叔回來管他們。環叔這樣的好人,中不了豈不是沒有天理?」
寶珠就笑,「怪不得呢。」不過,心裡對奶奶的理由是在有點無語。
秦可卿吩咐道:「你留意著呢。環叔中了之後,肯定要回祠堂磕頭…」話說了一半,又截住。
她現在和丈夫賈蓉的感情破裂。賈蓉設計、欺騙她,害寶珠的事情,她都打算過些時間就不再計較。但賈蓉卻懷疑她和環叔有染。其實沒有。
她此時很想見環叔問問主意。然而,此時和環叔相見只怕又給賈蓉多些指責她的口實。而且,夫妻間的事情問環叔怕也不是很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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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考完之後,賈環、羅向陽、公孫亮、喬如松等十名士子回到內城東的客棧休息。這是咸亨商行花大價錢預定的客棧。距離貢院不是很遠,方便考試。
鄉試極其的摧殘人的腦力、體力。三場考完之後,賈環在客棧中休息了兩天才算是恢復過來。
鄉試的成績按規定是要在八月底之前出來,具體哪一天要看具體情況,還要參照良辰吉日。但今年的鄉試時間定的比較晚。預估著會在七天至十天之內出來。
等待成績的這些天時間,京城中的青樓、茶鋪、酒樓生意極好,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士子。
賈環年紀還小,去酒樓、青樓都沒什麼意思,整天和喬如松一起在京城中到處閒逛,參加文會。羅君子都在這段時間放浪形骸、詩酒風流。喬如松是因為家有悍妻,家僕跟著。青樓他是不敢去的,花酒也是不敢吃的。
在第五天晚上大師兄帶回一疊教坊司花魁的名帖給賈環,其中包括蘇詩詩、成琪兒、洛檀等名妓。眾人都是鬨笑。賈環的詩名足以讓教坊司的花魁們忽略他的年齡、相貌、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