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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日山長上書,雍治天子現在才看到,是衛大學士幫忙壓了兩天。否則,前兩日天子正在興頭上,看到這份奏章,心情可想而知。
雍治天子在元宵節、今日的大朝會上十分舒心,事後卻看到張安博的勸諫奏章,感覺像吃了只蒼蠅。非常的惱怒!衰老的臉上帶著冷笑,不容置疑的道:「批覆:將張安博下獄,令有司問罪。」
張安博,你要諫臣的名聲是吧?好,朕給你!因言獲罪,在明朝時士大夫是不是彈冠相慶?呵呵,勸諫朕時,道理一套一套,自己呢?你別給朕抓著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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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二十一年正月十九日,雍治天子諭令,將工部尚書張安博下獄。京中風起雲湧!
第九百一十八章 賈、沈結親
雍治二十年底至雍治二十一年處的這兩個月中,周王朝的政治中樞可謂洪波湧起!
先有閩黨領袖,朝廷重臣,工部尚書紀興生被問罪,抄家流放,閩黨零落。華黨大張!
後有天下聞名的大儒、被視為正人君子的旗幟,前左都御史張安博因言獲罪,被天子下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衝擊著京城的大臣們,促使他們做出自己的選擇。而這局勢的動盪,又最終將深刻的影響著天下大勢!在此時,並不會有人知道日後的史官們,會濃墨重彩、不厭其煩的寫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一輪又一輪的政治洗牌中,有的人得意:如華墨、宋溥等;有的人失意:如紀興生、賈環。
於京城中的人們而言,正被漠北的大勝,國朝遠邁前朝的光芒所遮住眼。
只有站在那個舞台中,身處在這殘酷的政治漩渦中,才能感受到危險、壓力、緊迫,山雨欲來!
這裡需要的不是人性的光輝,需要不是正直!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這裡需要的是卑鄙、無恥、冷血!才能在這殘酷的政治搏殺中,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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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日。天晴。
城外正西坊,沈府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今日是國朝名將沈遷成親的日子。
沈遷大早起來,被沈家太太叫到跟前說話。沈遷的二妹妹、蜀王妃沈秀,長兄的遺孀,出嫁的長姐,並幾個庶出的弟弟、妹妹都在。
沈夫人坐在椅中,感慨的道:「遷兒,這一轉眼,你都要成親。你大哥他…」說著抹了抹眼睛,再叮囑幾句,「賈家姑娘是個好姑娘…」這時,外頭下人來報,要準備出發迎親。
沈夫人道:「你去吧,別耽擱時辰。」
沈遷穿著紅色的喜服,躬身行禮,道:「母親,那兒子去了。」剛出門,屋裡的十幾名女眷們都笑起來。
沈遷笑一笑,腳下生風。他今日確實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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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四時坊榮國府。
上午的春光照射在榮國府的屋舍、甬道上。五百多名奴僕在賈府各處忙碌著。前院門口,賓客雲集。
賈環正在賈府西路的上房中,招待著蜀王。花廳中,茶香裊裊,喜慶的喧鬧聲遙遙傳來。
蜀王寧恪穿著深藍色的親王常服,身姿修長,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身上帶著皇子的富貴風流氣質。說話很有磁性,很容易令女子心生好感。
寧恪側耳聽一聽,笑著搖頭,道:「賈兄,多少有點不合時宜啊!」
他和賈環打個很多次交道,關係一般。他沒擺親王架子,但賈環和他沒有做成朋友。相反,賈環和瀟妹妹的關係很好。賈環沒同意他和賈探春的婚事。他心裡多少疙瘩。
賈環知道寧恪在諷刺什麼。昨日傍晚,山長入獄。凶吉未卜。喝著茶,道:「那我叫人撤了。不鬧騰。」
寧恪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得了。當我沒說。」他雖然娶了秀兒,但內心中對探春依舊有感情。他怎麼忍心她出嫁時冷冷清清?
賈環沒說話,沉默的吃著茶。到外面去,他臉上要帶著笑容,今日他親姐姐出嫁。但私下裡,他不想笑。和三姐姐無關,和山長的境況有關。
賈環吃兩口茶,放下茶碗,道:「殿下,謝皇后娘娘送來的厚禮!雍王太年幼,陛下不會傳位於雍王。若要越過晉王,不可不行非常之事!」
蜀王看賈環一眼,點點頭。母后派他來送厚禮,不就是要聽一聽賈環的建議嗎?雖然,吳王已經在對外放出風聲:晉王當為太子。但,母后還是希望將來雍王為天子。
寧恪低聲道:「請賈兄接著說下去。」
談的問題有些驚世駭俗,但賈環神情並沒什麼波動。有些話,他必須要說出來,明確下來,道:「陛下大行後,若無晉王,則雍王為必然人選。」
寧恪眼睛盯著賈環。
賈環輕輕的點頭,應承下來,「我希望皇后娘娘在適當的時候,能在陛下面前為張先生美言幾句,洗脫他的罪名。」
寧恪鄭重的點點頭,「我會轉告母后。」
…
賈環和寧恪談了一小會兒,一起出了小院。這時,守在門外的錢槐道:「三爺,時辰快到了。奶奶請你到園子裡去給三姑娘道別。」
「我知道了。」賈環點頭,對蜀王拱拱手,道:「我還有事情。請殿下到前院裡稍作歇息。」命人帶蜀王到前院裡,他則往大觀園的秋爽齋而去。
蜀王看著賈環走在甬道上的背影,心裡嘆口氣。他其實想去見探春的。可是,見面能說什麼呢?一股莫名的惆悵充斥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