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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現在沒有人會無視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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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張安博、張承劍幾人吃飯的酒樓北樂樓位於洪武街珍珠橋旁。聳立在繁華熱鬧的街肆中、巍峨寬敞的兩層酒樓中賓客如雲。以山長的身份,自是很輕易的拿到二樓略顯安靜的包廂。
幾盤小菜,一壺好酒。眾人小酌的氣氛很好。
賈環如今個頭躥的很快,中等身量,看著越發的沉穩。張安博允許他現在飲酒一杯。不用一直喝茶。
眾人正說話間,外頭傳來一陣叫好聲。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慷慨激昂的道:「我皇周天兵出擊,擊潰土番部眾三萬人,擊殺賊酋十幾人。揚威於域外,拓土千里,大快人心。齊總督真名臣也!」
賈環微微有些詫異。周朝什麼時候對外用兵了?
張承劍微笑著解釋道:「五月底,西南的土番部落殺死過往行人,毀壞朝廷驛站。齊總督調集邊軍三千人,大破之。邸報這個月月中就發了。外面是《金陵文報》的讀報人。每天在各大酒樓中給行商們讀報,賣報。」
紀鳴接著道:「咱們國子監的《金陵簡報》這兩期不是沒賣好嗎?這家金陵文報完全是抄襲我們的思路。在金陵城內各大酒樓、食檔、茶館、青樓中售賣。背後是陳家的財力支持。也是半月一期,內容都是邸報上的內容闡發而來,宣揚教化、忠君愛國。城內一片讚譽之聲。據說陳家為此已經虧空了500兩銀子。人工、印書、讀報的讀書人、打通關節的銀錢等等,這些成本都不少。」
哪裡都有聰明人啊!賈環心裡嘆口氣,報紙是他首先在花魁大賽中運用。但不僅僅是戶部尚書衛弘看到了其中操縱輿論的力量。花魁大賽後衛尚書請他去吃了頓飯。現在,陳家更是直接上手,自己辦報。以陳家的資產規模,一年虧損個幾千兩銀子,專門用來買名聲,這是極其划算的生意。
賈環起身到門口,讓候著的錢槐去買了一份《金陵文報》進來。花費五文錢。
翻閱著模仿《金陵簡報》排版的報紙,賈環微微沉吟著。
張安博見賈環皺眉,溫和的道:「子玉,是會和國子監的金陵簡報有衝突嗎?」
國子監的改革,涉及到的是他的志趣。他當然希望成功。而監生們就業,大半都得靠報紙以及其衍生產業。報紙當前遇到的問題,還得需要賈環幫忙解決。
張承劍、紀鳴、田師爺三人都關切的看向賈環。
賈環搖搖頭,道:「不會。山長放心。我兩三天內就會理出頭緒。月中的一版,我們就會扭轉局勢。」如何賣報紙,如何用報紙賺錢,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所憂慮的是陳家的眼光很高明。他在花魁大賽上力推蘇詩詩搶了陳家內定的紫南的花魁頭名。算是和陳家結了小梁子。誰不願意對手蠢一點呢?但,這種好事,還是很難遇到的啊。
現在,和陳家在報業行當里打擂台。他要做到讓陳家無法模仿國子監的報紙。這得花一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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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祭酒派人將信送到陳家時,南京吏部尚書陳高郎正在府中招待賓客。信件被陳家的長子陳子真拿到。
陳子真在靜室之中看完信,想了想,對外面的下人道:「去把二爺請來。」
陳家和溫祭酒的關係,主要在於陳四少在國子監讀書,時常請溫祭酒關心一二,好歹讓他能夠肄業。能有資格進入官場。
溫祭酒與陳家交好則是想升官。當然,目前國子監正在改革,他想要升官的可能基本沒有。
陳子真這些年已經在幫父親打理事務。陳尚書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只能依靠長子來幫襯。上陣父子兵。他拆看溫祭酒的信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陳家的二爺陳子志從靜室外進來,額頭上帶著些汗珠。盛夏的正午,確實有些熱。他約三十多歲的年紀,容貌和陳子真有五六分相似,穿著華美的白色長衫,手拿摺扇,一副富貴公子哥裝束,「大哥,還是你這裡涼快。」
陳子真笑著搖頭,將手裡的信遞給陳子志,「你看看。」
陳子志看完之後,輕鬆的道:「這怕什麼?金陵城內都知道那小子能幹,但是我們家裡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自己又有印書局。他怎麼辦,我們跟著照做就是。何況還有溫祭酒當內應。」陳家報紙的事,是他在打理。
陳子真笑一笑,道:「話是這麼說,其實我倒是蠻想看看賈子玉用什麼辦法讓辦報盈利。現在五文錢賣一份出去都難。下一期,我都覺得要降價了。」
國子監不比陳家。國子監的虧損都是國家、朝廷的錢糧。虧損200兩銀子就已經算很大的虧損了。
陳子志嘿嘿一笑。其實,他內心裡並不看好賈環能幫國子監扭虧為盈。只是,此人偌大的名聲,連花魁大賽那樣的局面都扭轉。有些事,心裡想想就好,不必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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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自松江府回來,接手國子監報紙《金陵簡報》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國子監。
他是國子監的名人。
接著,在極短的時間內又傳遍金陵的權利圈內。自花魁大賽之後,他在金陵城內就不算「透明人」,而是被別人擺在了眼睛下關注著。這種「破壞力」巨大的人物,即便是一個舉人,即便是一個少年,誰會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