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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不打算再沾惹和賈環相關的人、事。白挨一頓打,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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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和三春從寶玉房裡出來,與迎春、惜春道別,藉故到探春房裡稍坐。探春房中布置的通透,從客廳可至抵書桌。布局大氣。
寶釵和探春兩人坐在明廳里說話。探春的侍女翠墨將炭盆燒起來,又過來奉上熱茶。清冷的溫度漸漸的散去。
寶釵坐在圈椅上,捧著香茗,輕嘆道:「三妹妹,環哥兒告狀的事…做的有些魯莽了。」
探春苦笑一聲:「可不是!三弟弟沒給我說。」
她是真不知道,要知道了肯定要勸賈環。寶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前些年,寶玉給老爺打了兩下,說是東府珍大爺治的,老太太知道了,將珍大爺叫過去好好的罵了一頓。
老太太原本還有個表面上的公正,有安撫的意思,這下可算是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厭惡。
寶釵點點頭。她很有點意外。以她看來,環哥兒將寶兄弟耍過,要回晴雯後,這事就算結束。但環哥兒竟然是快意恩仇!太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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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設計寶玉的事情,賈府中的人們各自的想法不一樣。有畏懼、屈服,有擔憂、責怪,有惱怒、懷恨等等。
但鳳姐暫時是不管這些事。探望過寶玉,又在賈母處擺了飯後,她回到議事廳,將所有的事情都推掉,讓她的書童彩明給她念平兒上午從賈環手中拿來的回來的一萬兩銀子的生意的計劃書。
她知道賈環有這樣的習慣,並不介意。因為文字記載、傳遞的信息比口語要多、要豐富。只是,彩明越念,她越糊塗。她實在有點不能理解賈環的計劃。
賈環在計劃書中建議鳳姐開一家胭脂店,然後將府里的胭脂採辦權全部受回去。只此一項,一年就可有千多兩銀子進帳。再將胭脂店,製作、包裝,宣傳提上去,然後向京城裡的貴族推薦。做成品牌後,像江南等地鋪貨,一年年入一萬兩,斷然不成問題。
鳳姐對如何拿下府里的胭脂採辦權很有經驗,但是做什麼品牌,就茫然無知。賈環計劃書中一系列的現代詞彙,鳳姐根本就不能理解。
王熙鳳喝著茶,問身邊的心腹助手平兒,「你聽懂沒有?」
平兒苦笑著道:「奶奶,我哪裡聽得懂!去信問他吧!」
王熙鳳羞惱的瞪著丹鳳眼,心裡有股子火湧上來,說道:「我每天一堆事情,有功夫和他磨嘴皮子?環老三這個混帳東西,竟然不守信諾。我以後只和他現銀交易。」
她貌似給賈環坑了。
賈環確實履行了諾言,送給她一個年入一萬兩銀子的生意,但是她沒辦法賺到這銀子。裡面的名堂太多,她琢磨不透。然而,賈環都給平兒說了,可以去問他。這就是成了她的問題。但是太氣人了啊!
打個比方,賈環送賈璉的蜂窩煤生意,生意難度大約是8:2開。有兩成,賈璉是吃不到的。賈璉沒那個能力。而賈環送給王熙鳳的這個生意,生意難度是2:8開。王熙鳳的能力只能吃到兩成。
賈環是陽謀。王熙鳳吃了個啞巴虧。
平兒聽鳳姐罵著賈環,見鳳姐沒有去找賈環麻煩的意思,大約年入一兩千銀子可以接受,就放下心。心裡無語的笑一笑。
這才是環三爺做事的風格啊!他要真是慷慨大方的給奶奶一年收入一萬年銀子的生意,那才是腦子進水。只是暫時合作,恩怨未了呢!
這小坑一個連著一個,奶奶心裡怕是忌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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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探望過寶玉後就離開。下午時分,襲人、媚人、茜雪幾人服侍了喝了賈母命人送來的湯,又吃了半碗糖醃的玫瑰滷子。寶玉迷迷糊糊的睡著。
襲人幾個到外面的小廳里坐著說話,略做休息。清幽的陽光落在桌几、矮凳、座椅、條桌、柜子上。一樣樣的擺設精美,富貴之氣內斂。
寶玉房裡的丫鬟,此時以媚人為首。她和寶玉已經初試雲--雨。寶玉很信任她。但襲人畢竟是老太太屋裡過來的,拿的是一等大丫鬟的月錢。在外人眼中,寶玉房裡還是以襲人為首。
將小丫鬟們都打發出去,身姿丰韻的媚人、茜雪對視一眼,起身向襲人賠罪道:「襲人姐姐,悔不該聽你的話。我們沒勸二爺,讓二爺受這遭罪。」
寶二爺這棒瘡,要養一個月才得好。(註:原書,紅樓十三年,五月,寶玉因金釧兒之死、琪官之事挨打,養了3個月。)
襲人愣了下,忙媚人、茜雪扶起來,說道:「這不怪你們。我吃了環三爺的大虧,所以記在心裡。原也不干你們的事。你們勸,也未必勸得住二爺。」
麝月、秋紋一貫是襲人的支持者,這時都是輕笑起來。
但襲人心中並沒有多少得意之情。她在發愁她自己的事情。鴛鴦給環三爺的丫鬟如意帶了口信,委託致歉一聲,效果如何卻是未知。
環三爺連寶玉都敢這樣報復,何況她這個丫鬟?要知道,前些年珍大爺使得寶玉挨了老爺的打,都給老太太罵了一頓。
三爺這麼做,要得罪死老太太。但他還是做了,可推知心裡的怒火。再想想周瑞、來旺媳婦的下場。
襲人幽幽的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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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里鬧了一場,風聲傳到賈府外。有些話,私下裡傳得繪聲繪色。比如,王夫人如何抱著寶玉哭,軟中帶硬的刺賈政;賈母如何把賈政罵得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