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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政變奪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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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之中,氣氛喜樂。政老爹已經拿到禮部的告身,定於八月二十日啟程出發。
正五品到正四品,連升兩級。要知道,到正四品,就可以穿緋袍官服。這是中高級官員的層級。
賈政已經向賈母說明情況。賈府上下,都在準備著賈政離開的事宜。賈府故舊、門生都上門賀喜。或者,有故舊想為子弟在賈政身邊謀個差事。連日裡,榮、寧兩府里都招待著賓客吃酒。
賈環心中鬱郁,將事情丟給賈蓉、賈璉、白師爺,八月十八日中午,應同年朱鴻飛的邀請,到正陽門大街的西江月茶樓聽曲,吃酒。
西江月茶樓原本是林家的產業,後來給晉商呂承基趁林家受戶部侍郎案子的牽連,低價買下來。
林芝韻極度討厭呂承基就在此處:他是先和她兄長林心遠假意結交,然後趁火打劫,低價大量吃入林家的資產。
如今,林心遠在東莊鎮的茶樓做的不錯、生意紅火,在妹妹的支持下重新將西江月茶樓買回來經營,主要以說書、大鼓、相聲、唱曲等曲藝兒為主在,招徠生意。
當然,呂承基肯將茶樓賣回給林家,這裡面有多少是因為賈環的因素,那就自有他自己知道。
此時已經八月中,中秋節都已經過去,秋天的陽光顯得柔和,中午時,茶樓二樓雅間中,陽光透進來,十分舒適。賈環靠在椅子上,他和朱鴻飛的交情,不比矯情、拘束。
這次上書風波。賈環早給朱鴻飛等幾名親近的同年打了招呼,建議他們不要出風頭。上書當然是要上的。這是立場問題,但是沒有必要高調、出風頭。槍打出頭鳥。
朱鴻飛聽了他的意見。至於是給賈環面子,還是真的聽進去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朱鴻飛今天請賈環喝茶,未嘗沒有感謝的意思。科道是天子此次清洗的重點。他卻躲過一劫。
樓下的曲聲傳來。朱鴻飛黑黒的,衣衫半舊,拿起茶杯喝茶,道:「賈兄,現在翁兆震被貶雲南,你蟄伏。周玉繩春風得意,儼然我們今科士子的領袖。嘿,我呸!」
賈環擺擺手,道:「雁陽,不用給我臉上貼金。我的名聲最近不大好,和臭豆腐差不多。至於,周玉繩,呵,誰又是傻子?」
朱鴻飛拍手一笑,「正是這個道理。」他早看出來周玉繩是個小人。
賈環點點頭。今科的榜眼周慎行想要當領袖,是想多了。聰明人誰看不出來?要讓別人佩服你,不是搞掉競爭對手就可以,而是要自己立身持正。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其實,今科士子領袖這種東西,賈環並不太看重。沒什麼用。一呼百應,是話語權,是權利。但是,在政治鬥爭中,真正有用的,還是利益編織的關係網。或者,是因為同一個目標走在一起的政治團隊。比如,這次文官集團集體反對天子的意志。
他這樣的原因名聲跌落,其實日後可以補回來。畢竟前頭有一個「孝」字在擋著。
聊了一會兒,賈環心中鬱郁的心情要好了一些。朱鴻飛的性子還是嫉惡如仇。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身邊的朋友都是些正人,而不是像周慎行那樣的小人。
現在整個朝堂之中的情況,就是正人君子去了大半。但是,大環境如此,賈環亦無可奈何。
他內心之中,隱隱有些猜測,這可能一場朝政大風暴即將來臨的先兆。權力在制衡的狀態,才是最平穩的。各方相安無事,而現在朝中被貶了這麼多朝臣,平衡已經被打破。他不知道,問題會出現在什麼時候。
太陽漸漸的斜去。賈環站起來,道:「雁陽,朋友有通財之誼,你要是手頭周轉不開,可以開口。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千萬不要去借官債。」
賈環這是很委婉的提醒了。官債只是小事。他要提醒的是:不要收黑錢,到時候身不由己。
御史,是有話語權的。朱鴻飛現在於下層來說,也是頗有權勢的大人物。大把的商人、商人集團會奉承他,或者買他開口在朝堂中幫忙說話、發聲。
很顯然,賈環看得出來,他的用度有點不對勁。朱鴻飛訕訕的笑了一下,道:「有困難的時候,我會說的。」
賈環笑一笑,不再說這個話題,和朱鴻飛道別離開。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導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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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朝廷沐休。大臣們休息,天子也休息。下午時分,雍治皇帝到鳳藻宮中見元妃。
四周宮女、太監環視。雍治皇帝和賈元春在花園裡漫步。跟在後面不遠處的抱琴、陳太監高興的肩膀都微微有些發抖。這是天子時隔多月,第一次來鳳藻宮中。
雍治皇帝看看身邊花容月貌的女子,問道:「元妃送禮給燕燕,為什麼不親自去大明宮中看她呢?」
他早前的三位貴妃,周貴妃不去大明宮他能理解。而賈貴妃竟然不去大明宮中爭寵,這讓他有些好奇,同時又有些微微的失落,他是九五之尊。
不得不說,皇帝,是一種很神奇的動物。
賈元春溫和的笑一笑,道:「陛下,臣妾為楊姐姐高興,也很羨慕。但若是人去了大明宮,彼時倒不方便她調養。」
這是一句「真話」。因為賈元春為貴妃,她要去大明宮,當時還是妃子的楊妃就必須得以賈元春為尊。這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貴妃的地位還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