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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搞不懂的?陳四公子自詡風流,詩詞曲賦樣樣精通,秦淮河上時常流傳有他的曲子。而他在青樓畫舫里的名聲比賈兄如何?」
「噓,他那點才華如何與賈兄相比?螢火敢與皓月爭輝?賈兄的『明月幾時有』是必唱的曲目。多半是心裡嫉妒吧!所以才有今天這齣。」
賈同學詩詞才華出眾,又有精品美人詞可以為美人揚名。他在青樓名妓中的口碑極佳,很受追捧。江南美人爭相以一見為榮。賈同學來金陵,只怕是搶了陳四公子在青樓畫舫中的風頭。
「原來如此!」
賈環神色漠然。陳四或許是嫉妒,但這個看法太膚淺。更深一層的意思應該是拿他刷聲望。讀書人也是名利場中人。所謂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陳四把他踩一腳,聲望自然借勢而上,水漲船高!
賈環沉著的問道:「他是陳吏部的兒子?」
唐信然感嘆道:「第四個兒子。他因為父恩蔭在國子監讀書。秉性風流,現在快二十歲還沒有成家,只管自己縱意花叢的行樂,眠花宿柳,在學校、金陵城裡頗有名氣。」
微胖的士子樂監生補充道:「陳吏部老來得子,寵愛異常。所以他如此高調,還沒被學校開除。」
賈環點點頭。
吏部尚書,南京文官中最大的山頭!但是,那有如何?他會讓陳四公子付出代價。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被人當眾嘲諷性能力不行。被人近似於指著鼻子罵「你是個太監」,你能忍?「廢物」這兩個字很刺耳!以賈環沉穩的心性,亦是罕見的大怒。
很久沒有人這樣別出心裁,花樣翻新的罵他了。
拿我刷聲望?好,那就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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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了幾句,賈環搞清楚情況,陳四公子的底細,和唐信然幾名同學一起出了國子監的大門。此時,他自是沒有平和的心態與同學喝茶、吃點心,閒聊。
賈環拱拱手,道:「今日心情不佳,在下先告辭回家了。」
「唉…賈兄…」唐信然有點無奈,但也知道被人罵了,心情肯定不好,就道:「好吧。我等想借賈兄的《書院講義》抄錄幾天。不知道何處有售賣的?」
樂監生幾名同學都面帶希望的看著賈環。那本講義的內容相當豐富,要是能掌握的話,他們根本不用在初級學堂學習一年半。可以早早的晉級中級學堂。
「這是京師聞道書院的教材。江南這裡哪有售賣?給。」賈環從書包里拿出他的《書院講義》給唐信然。這是書院刊印的版本。十二釵們幫他抄錄的底稿自然是在家中。
對願意學習、上進的同學,他還是樂於幫助。就像他曾經得到山長、葉先生等人的幫助。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賈環離開後,唐信然、樂監生幾人在成賢街上找了一間茶鋪坐下來聊天。
唐信然感慨的道:「人紅是非多啊。賈兄這個啞巴虧吃的!」
「也是。陳吏部雖說退居在二線,到底是正二品的高官,幾十年宦海生涯的人脈還在。賈兄聽說是金陵賈府子弟,座師是方宗師。但這事恐怕還是不好辦。」
幾人紛紛嘆氣,喝著茶。人不遭嫉是庸才。賈同學少年英才,又有偌大的名聲,確實讓一些人不服氣。
樂監生神秘的笑一笑,道:「嘿,你們說賈兄不會真的不行吧?江南名妓啊。還是兩位。要是有一位願意陪我一晚,我少活十年都願意。」
「哈哈,那樂兄你得先寫出傳世之作。」
唐信然笑罵道:「滾蛋。你們這都是些什麼齷蹉的心思!賈兄這才多大的年紀?不過十一二歲。陳四公子本來就是占口頭便宜。他多大的年紀?也真好意思!瑪德,宋大家那樣的美人,我一晚上也能數次。」
眾人鬨笑!
這話是正理。陳四公子本來就是找個由頭嘲諷賈同學而已。
聊過這事,將那本《書院講義》拿出來翻看。樂監生嘆道:「解析精深。讓人嘆為觀止,不服不行。特別是這標點符號的運用,簡潔易懂。」
眾人紛紛討論著。茶鋪外,冬日的夕陽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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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四公子一行十幾人出了國子監,騎馬往秦淮河畔的輕煙樓而去。南船北馬。一行人在金陵城中騎著十幾匹馬頗為引人注目。一干公子哥們十分享受這種被注視的目光。
到輕煙樓下,陳四公子將馬匹丟給僕人,「好好照料。」帶著同伴們上樓。
二樓的雅間中,很快就有美酒佳肴送上來,另有若干美人陪酒。窗外的秦淮河如同綿延的玉帶,波光粼粼。快到夜晚。那時才是秦淮河最具魅力的時候。
陳四公子舉杯道:「今日實在是痛快!諸位與我痛飲。哈哈!」
十幾名公子哥紛紛舉杯,笑的極為歡暢。
有人笑道:「賈青松也不過如此。我看他所謂的潔身自好,不與名妓交往。恐怕還是因為毛沒張齊。」
「哈哈!這話說的妙!」雅座之中,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幾名陪酒的美人都豎起耳朵。話題是青樓行當里的名人賈青松先生。
「陳兄倒是要注意,賈環在金陵城中並非沒有根基。」
陳四公子蔑視的道:「比我家如何?不值得一提。我罵他,是給他面子。」不要以為他無腦。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心裡有數。這種風流韻事,類似於爭風吃醋,賈環難道能用他老師的關係來壓他?大人物們丟不起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