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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已經將手中事務全部丟給了副手去管,不再過問內務府之事,在家中靜待此事的處理結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的權勢就將付之東流。昔日喧鬧的吳王府,漸漸的清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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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日,下午。九省統制王子騰求見天子。雍治天子在御書房中召見王子騰。
連日以來,雍治天子的心情極度不佳。他不敢相信他的親兒子,竟然每年會花費大量銀子的結交軍中將士。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讓他心中如同有一條毒蛇在噬咬。痛入骨髓。
他和已經故去的皇后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他為什麼對楊貴妃那麼寵愛?因為,當年她和皇后有交集。偶爾,在楊貴妃那裡可以提一提當年的往事。
而現在他和皇后的長子,對他這個父皇,到底還沒有一點父子之情?
這和他十幾年前政變奪位是不一樣的。當年,若他不奪位,等他的那位好兄長登基,他就是一個死字。如今,太子有什麼危機?直到帳本的事爆發出來之前,他都沒有廢太子的打算啊!
太子辜負了他的信任!
王子騰在書案前,將情況簡單的向雍治天子做了匯報,道:「事涉數十名將校。情況非常嚴重,臣懇請陛下允許臣清查京營。」
雍治皇帝臉上的表情陰冷,緩緩的道:「那就查吧!」不管心中的感情是什麼,他不會多愁善感,他是天子!
王子騰大喜,躬身行禮道:「陛下聖明。」
雍治皇帝意興闌珊的閉上眼睛,道:「十月初五,木蘭射圃,王卿就留在京中。徹查此事。」
天子詔令,隨後下達至軍機處。有兩份詔令,第一份是令王子騰清查京營與太子勾結者。第二份是九月二十八日,御駕啟程前往木蘭射圃的命令。朝廷要準備相關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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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東宮。
太子寧溥在寢殿之中,失態的大罵王子騰,「他怎麼敢如此?他怎麼敢如此?本宮要他好看!要他付出代價。」
太子雖然被幽閉在東宮之中,不得外出。危若累卵。但消息還是傳進來。他已經得知王子騰不顧汝陽侯的勸阻、恐嚇,將他收買上十二衛中的將校的事情捅給了天子。
這近乎宣判他的「死刑」。這個太子之位,他再也坐不得了。
太子妃甄靜兒美眸中流著淚,默默的將宮女、太監都打發走,看著自己的丈夫哭泣。
她嫁給太子之時,何曾想到有今日?她原本應該是要母儀天下的。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發生變化。翻天覆地。
金陵里的最新消息傳來,據聞,祖母經受不住打擊,溘然長逝。弟弟甄禮的妻子許氏,不堪驚擾,絕望的自殺,保住清白。
她呢,還能活多久?她的兒子能活多久?政治鬥爭的殘酷,她如何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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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謝旋自軍機處出來。天地間,寒風蕭瑟。此時是秋末初冬。
出了宮門,一名長隨早就上前來,匯報導:「老爺,奴才去給王統制說了,但他說近來要查案,改日再來府上向老爺賠罪。」
謝旋下午在接到天子的旨意,勃然大怒,令他的長隨去找王子騰,讓王子騰今天晚上到他府中去見他。
但,現在,王子騰竟然不來。這是要和他決裂的姿態。
謝旋禁不住沉下臉,連聲罵道:「混帳!小人!政客!」
他這個年紀,誰當太子,和他有多大的關係?屁的關係都沒有。等到太子登基,他早成了黃土。至於兒孫,當今天子就可以照顧,哪裡還要等到太子登基?
所以,他表態維護太子的態度,並沒有私心。
太子長於深宮,性情柔弱,就算拉攏軍中將士,也覺得沒有造反的意圖。敢嗎?今上可是政變登基的。
他維護太子,是因為朝廷大局。廢太子,動國本。奪嫡之爭,對朝廷而言,傷筋動骨。朝廷禁不起折騰。但是,王子騰為了個人利益、前途,竟然不聽他的。反而,還要把事情往大了去查。
這讓他如何不氣?
第五百一十八章 如山倒。
? 相比於東宮中色厲內荏的怒罵,謝大學士的憤怒,汝陽侯府中則是一片惶然。
秋季的夜晚很冷。冷的不僅是氣溫,還有人的心。
汝陽侯趙豫一個人枯坐在書房中,足足有兩個時辰。自下午天子的詔令抵達軍機處,以聖旨下發,他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之中,誰都不見。
妻妾不見,兒子女兒不見,上門來代表晉商票號和他協商的路庸,他同樣不見。當初,晉商商會抵押給太子一百萬兩銀子,是政治投資,是汝陽侯牽的線。
汝陽侯府隸屬於新武勛集團,他和太子關係密切。這份關係,在今年春,製造賈環的流言,乙卯科會試舞弊案時,被暴露的乾乾淨淨,天子都知道。
書桌後,趙豫將頭深深的埋在手中。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一街之隔的賈府修建的大觀園中遙遙傳來的絲竹音樂之聲。興許又是賈府內眷在舉行酒宴。樓台亭榭,富貴風流。美人言笑,觥籌交錯。
他曾經想著將賈府併入自己府中,不曾想,他現在就要落到敗亡的結局。豎子不足以謀!
懊悔的淚水滴落在名貴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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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十三年秋,九月二十五日。王子騰將事情太子與軍中將校往來情況的如實上報給天子,著實讓京城中不少人大吃一驚,跌破一地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