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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對咸亨商行那邊攀瓷器科技樹的事情,只是略作指點,並不干涉。他說是理工科出身,但也不懂這些技術。只知道土質,裡面蘊含的各種金屬元素,對瓷器的成功率,顏色會起到作用等細枝末節的東西。
賈家族學的瓦屋通透明亮,位置寬敞,時值盛夏,槐樹的樹葉紋絲不動。炎熱的空氣像火烤般。
駱宏喝著消暑的綠豆湯,裡面加了紅糖,甜絲絲的,只是他心中卻有點苦。山長這次被陷進去,和山長以左都御史的身份審查東林黨的監生、生員有關啊。
他心裡有點愧疚。
另外,首善書院到現在還被查封著,沒有重開。
放下瓷碗,駱宏嘆道:「今上為人冷酷。鄭國舅全家都要被處斬,童子有什麼罪?」
柳逸塵極其無語。駱先生完全就是個政治小白、嘴炮黨,就這樣的水準還敢跑去跟著東林黨一起混,最終果斷的被拋出來頂缸。
要不是賈環用一副唐伯虎的名畫說服了已經回金陵的文壇大宗師望溪先生,駱講郎現在預估已經去雲貴度過餘生了。
龐澤咳嗽一聲,道:「那個,駱先生,其實今上這次還是收下留情的。鄭承犯的那中錯誤,按照國朝的律法,誅九族過了點,誅三族完全沒問題。」
龐澤人雖然長的丑,但是知識面廣博。要說周律,現在在座的人沒有比他更熟悉的。
駱講郎語塞。他其實從政的心思已經淡了,但這麼多年喜歡議論的習慣卻改不了。傲王侯、慢公卿,這是讀書人的本色演出。
喬如松厚道的轉移話題,「要說,還是看在鄭貴妃的面上吧。畢竟是聖上的寵妃。不過,從聖上一言可廢貴妃,可知聖上在宮中的威望和掌控力度,以及性情。」
今上通過政變,登上皇位。做事的風格:殺伐果斷。一個寵妃,說廢就廢。這…
大家都跟著議論了一會兒。這件事已經傳遍京城。
賈環心裡暗道鄭國舅對鄭貴妃來說,果然是個豬隊友。今上後宮的皇后之位,空懸已經有兩年之久。鄭貴妃那麼得寵,要生下一個皇子,未必沒有機會上位啊!
可惜。
這其實再次說明一個問題: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賈環想著賈府里的二師兄們,搖搖頭,插話道:「不管怎麼說,山長要出來了。」
山長張安博現在還關押在刑部的天牢中。
「那是啊。」
「哈哈。」
「現在就看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什麼。應該是官復原職吧!鄭承毒殺監生,總不能責任給山長背。這事是皇帝的小舅子乾的。」
眾人都是興奮的議論著。
這時,已經下課的賈家子弟都湧出來,準備結束一天的課業。眾人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快到傍晚。
一身魚白色錦袍的賈薔從門外進來,容貌俊俏,這段時間的學習讓他身上輕佻的世家子弟的氣質洗出了不少。賈薔行禮道:「見過諸位先生。見過環叔。」
賈環微笑著點點頭,「薔哥兒,什麼事?」
賈薔笑著道:「環叔,蓉哥今晚在府里備了酒,請環叔賞光過去吃一杯。」
賈環一聽就知道什麼事,道:「還請了你璉二叔吧?」
賈薔詫異的看賈環,隨即佩服的道:「環叔神機妙算!」
「哈哈!」龐澤,喬如松等人都是爆笑。在賈府這邊,怎麼總感覺百年世族的子弟其實也蠻逗的!估計是賈環在府中的地位太高。畢竟給父親在酒樓當面罵孽子,回頭第二天就沒事,說在府里只是個庶子的地位,誰信啊?
賈環也笑起來,「行了,酒就不吃了。我這兩天和馮紫英、衛若蘭那幫人酒吃的有點傷了。你回去告訴蓉哥兒,他想插手蜂窩煤的事情,我回頭會和璉二哥說一聲,分他兩層股子。但要出人出力出銀子。」
賈蓉要找他什麼事,他心裡清楚。因為,他早前承諾過幫賈蓉弄個生意賺銀子。他帶著賈璉走通光祿寺少卿袁壕的門道。賈家的蜂窩煤現在已經供奉宮中,賈璉隨即在北直隸鋪貨。預估是賈蓉看得眼熱,想要分一杯羹。
當然,行賄用的五千兩銀子,賈璉已經很識趣的幫他報銷了。他出的只有買消息的五千里銀子。
賈薔喜上眉梢,給賈環行禮,「我替蓉哥謝環叔。」
賈環淡然的擺擺手。
從賈家的權力格局而言,他需要一個敬畏、支持、服從他的賈家族長。所以,他現在會拉賈蓉一把,不會讓寧國府因為失(沒)血(錢)而(衰)亡(敗)。
…
…
賈薔回到寧國府中,在落雲軒中給賈蓉一說,賈蓉驚喜的連連搓手,來回走著,激動的道:「好兄弟,環叔真是這麼說的?」
賈薔坐在塌椅中,喝著冰鎮的米酒,苦笑著道:「蓉哥,這都是你問第三遍了。就我看,環叔應該是把他那份應得份子轉給你了。」
環叔那份,看璉二叔的那個情況,少說一年有三千里銀子的利。
賈蓉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大口,下定決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
刑部天牢之中不分白天黑夜。張安博今年六十六歲,在天牢之中,穿著便服,依靠在牆壁上。心中感慨。
他已經接收到外界的消息,賈環等人奮力奔走,朝堂中有人渾水摸魚,局勢不明,但現在鄭國舅要在秋後問斬。他距離出去的日子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