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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聽的好笑。寶姐姐說話,向來是滴水不漏,總有她的一番道理。所以,顯得端莊、大氣,令人敬重。有著艷壓群芳之姿!當然,他的嬌妻兼有腹黑屬性。她有時候也會講歪理,要不留神的話,會被她帶到溝里去。
寶釵說的令人信服,探春幾人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一起送薛姨媽到議事廳處,叮囑了丫鬟們再回來。回頭再排座位:以寶琴、邢岫煙二人在上,平兒面西坐,寶玉面東坐。探春接了鴛鴦來,二人並肩對面相陪。
西邊一桌,賈環、寶釵、黛玉、湘雲、迎春、惜春。香菱和玉釧兒兩個打橫。第三桌,尤氏、李紈、佩鳳、偕鸞、又拉了金釧兒、彩雲陪坐。第四桌是紫鵑、鶯兒,晴雯,襲人,司棋、入畫等人。
李紈的寡嫂李嬸娘帶著兩個女兒搬出賈府,偶爾來住三五日。故而,李紋、李綺今日不在。
賈環的到來,讓大觀園裡的這場盛宴,有太多改變。比如,金釧兒未死,襲人在黛玉房中。而齡官、芳官等十二個唱戲的女孩子,已經全部放出賈府。再無,耶律雄奴、溫都里納之名。
滿屋子裡的美人,笑聲不斷。各自穿著不同的顏色的衣衫,妍麗多姿,令人如入花叢。
探春主賈府內事,招呼著大家,拿著酒杯起身。她一身粉色的長裙,身姿修長窈窕,少女的神采飛揚,燦若玫瑰,道:「我給四位老壽星敬酒。」
薛寶琴、邢岫煙兩人忙半起身攔道:「你這一鬧,這一日都坐不成了。」
探春就算了。
這時,兩個彈詞上壽的女先生進來。黛玉一襲月白色底繡花的長衫,玲瓏而嫵媚,手拿團扇,微微偏頭,傲嬌的道:「我們這裡沒人要聽那些野話。」
坐在黛玉身邊的湘雲,一身暗紅色的裙子,肌膚白皙。彼時,湘雲年紀雖小,卻姿容出眾,梳著少女髻,笑容可掬,跟著黛玉接一句,「你廳上去說給姨太太解悶兒去罷。」
寶玉今日心情極好,前段時間沒有過縣試的心情亦是恢復過來,站起來吃了一杯,提議道:「雅坐無趣,不如我們來行酒令吧?」
寶琴立即附和,說射覆。
薛寶琴對賈環的誤會,自是早已經解除。寶釵和黛玉都說了。而薛蝌和迎春的事,在賈府內已經挑明。不過,她還是跟喜歡和寶玉一起頑笑。
晴雯起身反對,道:「琴姑娘,這個太雅。我們還是划拳吧!」賈環屋裡,寶釵主持內務,管著瑣事的是如意和彩霞。但首席大丫鬟實則是晴雯。小丫鬟們都挺怕她的。
賈環並不拘束她。她每日裡在大觀園裡各處玩耍。和自家奶奶的堂妹寶琴自是混的很熟。
晴雯剛說完,湘雲立即出聲叫好。黛玉說拈鬮,拈著那個算那個。香菱說她來寫字。當即,紅香圃熱鬧異常。香菱都寫好,丟在一個玉瓶中。
探春命平兒揀。平兒拿起象牙筷子攪了一下,揀一個出來,是射覆。
寶釵禁不住「噗嗤」一笑,明雅多姿,「噯喲,把這個酒令的祖宗給拈出來了。這比一切令都難。我看在座的一半人不會。不如換個雅俗共賞的。」
探春笑道:「既然已經拈出來了,如何又毀掉?如今再拈一個。若是雅俗共賞,便叫她們行去。咱們行這個。」讓過來圍觀的襲人再拈一個。這次是拇戰。即划拳。
湘雲歡喜的從賈環、寶釵、黛玉那桌子跑過來,道:「這個好,合我的脾氣。我不行射覆。沒得讓人垂頭喪氣。我只划拳去。」說完,就要坐回去。
探春將湘雲按在身邊的椅子上坐著,笑道:「她違例了,寶姐姐快罰她一杯。」一時間,眾人紛紛起鬨。
寶釵笑著過來,「該罰。」不容分說,便灌了湘雲一杯。
當即,以探春為令官,要划拳的划拳,該射覆的射覆。滿廳中紅飛翠舞,玉動珠搖。紅香圃,氣氛推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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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的性子偏沉穩。在嬌妻紅顏,家中姐妹們面前,自是不可能放浪形骸。安坐著,看著她們取樂。這種畫面,何其之難得?中間和寶釵對了一次點數。兩人射覆。
寶釵覆一個「西」字,明眸看著賈環,輕笑著。黛玉蹙眉,沉思,就見寶釵正對著紅香圃的窗戶。立即知道謎底。
賈環笑道:「姐姐美意,我心領了。我射一個『秋』字。」一般而言,寶釵不會為難他。他一聽自是知道典故、謎底。句子,他回來時,還給寶釵寫過。
寶釵莞爾一笑,頭上的金釵微搖,明麗,秀雅,道:「夫君,卻是錯了。我再加一個詞。黃鶴。」
被灌了好幾杯的湘雲,坐在桌子邊,微醉的搖頭,嚷道:「快罰!快罰環哥兒!」憨態可掬。眾人都鬨笑。
賈環哪還知道給寶釵帶到溝里去了。好笑的搖頭,自飲一杯酒,黛玉笑著幫賈環斟酒。賈環重新射一個「紅」字。再與寶釵笑著各飲一口酒。
令過。
又行了幾回令,眾人正熱鬧著。林之孝家的帶著人過來,問有沒有事情。探春知道她們的意思:恐她們吃酒過度。將人打發走了,便準備撤席。獨獨不見了湘雲。
李紈笑道:「快找找罷。」
丫鬟們四散開,在紅香圃四處找著。眾人也是紛紛起身離席,準備各自散場。這時,一個小丫鬟進來道:「姑娘們,快來看雲姑娘。她在山石後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