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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和現在王子騰讓賈環在戴權那裡去「背鍋」,有點補償的心理有關。
王子騰心中琢磨了一會,對賈環輕輕的點頭,「我同意了。」又取笑道:「子玉一貫謀算很深,走一步看三步。你姨媽怕是還生氣著。想好讓誰做媒人了嗎?」
賈環畢竟不是他兒子。所以,他的心態很放鬆。
賈環當然知道薛姨媽正在生他的氣。
薛蟠是薛姨媽的獨子,從小到大給寵上了天。薛家現在是沒落了,沒賈寶玉的條件。當年的「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繁盛已經一去不復返。否則的話,薛蟠的日子絕對不比賈寶玉差。
所以,賈環把薛蟠丟到大理寺的監牢里吃幾天牢飯,還打了一頓棍子。薛姨媽心裡有多恨他,那幾乎可以想像。
賈環要是把賈寶玉丟到監牢里去,王夫人估計和他拼命的心都有。薛姨媽和王夫人的區別只在於,有沒有拼命的能力。
賈環道:「我想請大姐姐回頭幫我做這個媒人。」
王子騰手指著賈環虛點一點,笑起來,「這是好想法。」
元春回頭至少是個貴人之位。這要是說句話,借著皇家的勢,再加上過了段時間,薛姨媽心裡有氣也會同意。他妹妹那個性子,他是有些了解的,並不是一個脾氣特別剛硬的人。
賈政頗有點無奈的喝著茶。他不喜歡這種當面討論計謀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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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馬車平穩的從王府出發,往四時坊賈府而去。
寬敞的馬車中,賈政閉著眼睛養神。賈環坐在賈政身邊,「父親,我過兩天準備去金陵,追隨老師讀書。準備大後年的春闈大比。我的婚事還請父親費心。」
賈政睜開眼睛,沒好氣的瞪賈環一眼,這是兒子應該和父親說的話嗎?「你舅舅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有變故。」
回頭,預估他的舅兄會和他的夫人說。他這裡無可無不可。老太太對他這個庶子又不上心。這樁婚事,難度只在薛姨媽那邊。
想必,今天如此順利的局面,也在他這個庶子的算計之中吧?
賈環幫著府里做了事,立了功。他和大哥賈赦都是要考慮賈環的意願的。他舅兄那邊亦然。而聽說族裡面,賈環給了銀子,讓賈代儒的孫子賈瑞成親。賈代儒恨不得把賈環供起來。方方面面的阻礙都被清除。
賈環笑一笑。
賈政又問道:「什麼時候去江南?」
賈環答道:「過兩天就走。」他要給寶姐姐吃一顆定心丸再走。「這兩三年朝局穩定,父親的官安心的當著就是。到時候,我自有謀劃。」
賈政一陣無語,他得承認他這個兒子有洞察人心的本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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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分,王子騰與妻子何夫人聊了聊賈環的婚事,「到時候,大姑娘在宮中,少不得要夫人居中調和、奔走。」
何夫人卻是有點不解,道:「老爺為何如此看重賈家那個庶子?他像白眼狼一樣。之前…」
王子騰擺擺手,打斷了他妻子的話,「不要在說這樣話。舉報的事情過去了。」
何夫人嘆口氣。心裡琢磨著怎麼和王夫人,薛姨媽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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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東跨院中。秋天的夜色中在窗外飄蕩。賈政和王夫人在裡屋里說著話。燭光明亮。
金釧兒、彩霞兩個大丫鬟服侍著賈政、王夫人洗臉、洗腳。倒水、上茶。
待這些事情做完後,賈政和王夫人坐在小桌邊喝茶。賈政道:「太太,環哥兒的婚事,目前有合適的人家嗎?」
王夫人四十多歲,昔日美麗的容顏依舊老去,臉色淡淡的。看起來有些古板,令人難以親近。王夫人看了賈政一眼,道:「老爺心裡有人選了?上回說的紀參政家裡,他不是不願意嗎?」
賈政擺擺手,「不是我有人選。而是環哥兒自己的想法。他想娶薛姨媽的女兒。」
王夫人頓時皺眉,不滿的道:「這成何體統?哼,他自己有想法…」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論到自己來給自己做主了?不都是父母之命?
她對賈環不是沒想法。而是因為她哥哥壓著的。等閒的小事,要她去敲打賈環,那自是自取其辱。這可是個好機會!
站在一旁侍候的金釧兒和彩霞愣了下。豎著耳朵聽。只是心情各不相同。
賈政咂了下嘴,吃著茶,「舅兄亦是同意的。環哥兒過幾天要去江南。府里這邊先定下來。」
王夫人借題發揮,一口氣還沒發泄出來,就給賈政堵回去。心裡給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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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的深了。裡屋里的燈熄滅了。東跨院側面的廂房丫鬟們的住處里,彩霞在被窩裡哭泣。
幾張床榻貼著牆壁並排著。各自掛著帳子。聽著嗚嗚的哭泣聲,玉釧兒迷惑的問,「姐,怎麼了?」
金釧兒撇嘴道:「這蹄子傻了唄。心裡喜歡著三爺,又不去爭。這都好些年了呢!剛才我和她在裡屋里聽老爺說,三爺想娶寶姑娘。府里這邊要定下來。不再挑別人家的姑娘。接著,就看薛姨媽的意思。」
彩雲在被窩裡笑道:「爭什麼啊?寶姑娘呢。金釧兒,你還真敢說!」
金釧兒就笑,「你瞎扯什麼。我又沒說和寶姑娘爭?你還真敢想。三爺往日不是常來我們這裡頑?除了三爺屋裡的如意,論親近,排都排她了。彩霞,你去不去和三爺說?三爺都要去江南,天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要不去,我可就代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