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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文,山長呢?」
羅向陽輕嘆口氣,「山長在書房裡看書。」
賈環點點頭,並沒有去打擾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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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擔任通政司右參議以來,日子過的非常清閒。和他在工部里當員外郎沒什麼區別。不同之處,大約在於他的辦公地點、同僚換了一批人。
確實如同他那個庶子所說:父親每日照例和工部坐衙時一樣即可。該喝酒就喝酒。該清談就清談。
不過近日來,朝中出了大事。左副都御史張安博停職待勘。朝野關注、議論。
賈政忍了兩天,終究是沒忍住。五月二十日散衙,晚上回賈府後將賈環叫到小書房夢坡齋中,問道:「張伯玉如今停職待勘,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糊塗歸糊塗,但是知道張伯玉是賈環的後台、靠山、底牌。
賈環嘴角抽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政老爹叫他來問山長的事情,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情猜賈政的想法,平靜的說了一個字:「等。」
賈政搖搖頭。他不看好張安博可以脫罪,這一次恐怕不只是罷官,很有可能會被聖上降罪。他中午吃飯時和傅試談過。「就我得到的消息,張伯玉此次凶多吉少。」
賈環沉默不語。他豈能不知道嗎?但是,事情找上你,你有什麼辦法?只能和它干!
賈政一看賈環倔強的態度,賴的再和他廢話,道:「你去吧。」他不看好張伯玉的結果。
賈環也懶得和賈政廢話,行了一禮,徑直告退。政老爹完全是在打擊他的士氣,且不提供任何幫助。這有點看笑話的意思吧?大約和他那天鄙視政老爹的當官水準有關。
山長從坐穩左副都御史的局面,瞬間變成等待朝廷調查的有罪之身。確實糟點滿滿。
賈環心裡倒不見的對政老爹有多麼惱火。但是,盤恆在心裡的陰影有所增大。政老爹的否定態度,其實在側面上提供了一個信息:現在的局勢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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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一路想著,回到望月居,剛回來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報,前院有人來訪。
賈環向來是一身直裰,讀書人的裝扮,也不換衣服,當即到前院,來的是大師兄公孫亮。
大師兄臉上有點神光,到賈環的外書房落座之後,迫不及待的道:「賈師弟,這麼些天總算有個好消息。大理寺右少卿梁錫晚上派人給山長送了口信。
除了要被朝廷嚴懲的3名監生外,其餘4名監生,家中分別在京城中有店鋪,或者是在城外有土地,他們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和鄭國舅府上的管家發生過衝突。」
賈環安靜的坐著。腦子中消化著這個消息。
大師兄輕舒口氣,道:「這算是好信息吧?總算知道背後是誰在搗鬼。鄭府巧取豪奪,竟然草菅人命,簡直是喪心病狂。」
賈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大師兄,事實上恰恰相反,這是個壞的不能在懷的消息。」
公孫亮臉上輕鬆的笑容還沒有露出來,就縮回去。
賈環搖搖頭,沒說話。
如果做最壞的估算,鄭國舅很有可能就是揣測上意,從而以毒殺監生的方式來陷害山長。那麼,接下來肯定還有一套組合拳。主動陷害和被動陷害,完全是兩回事。
雖然可以猜測毒殺監生幕後的主使是鄭國舅,但,外戚的入局,讓局勢再一次惡化。(未完待續。)
第兩百四十三章 與天斗,其樂無窮(一)
? 夜中。刑部天牢中昏暗無光。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穿著整齊的衣衫躺在牢房中的床榻上,虛弱的閉著眼睛。
可以看得出來,老者雖然關在監牢中,但居住條件還是不錯。這片天牢區域中其他七間牢房中空著,只有老者一人。
一名小吏從牢外提著一盞油燈進來,在牢房門口輕輕的喚了一聲,「李大人…」
已經被下獄多日的李高澹緩緩的坐起來,閉著眼睛倚在牆壁上,「什麼事?」他這些天都是依靠這名小吏來知道外界的消息。
小吏不以為意,乾笑了一聲,輕聲道:「幾天前,國子監監生被毒殺了7人。其中有三名是東林黨的監生。朝廷將負責審查監生案的張中丞停職待勘。」
中丞是左、右副都御史的別稱。因為,副都御史相當於是前代御史台的副長官御史中丞,故有此稱。
張中丞就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張安博。
李高澹不答,眼皮子動了下。宦海多年,幾條人命的案子見多了。張安博被停職待勘,裡面估計有些名堂。
小吏再笑一聲,勸道:「此事對李大人而言是好事。李大人何不上書言張中丞之過?聖心大悅後,說不定會給李大人減免罪行。總好過全家流放。」
李高澹睜開眼睛,輕輕的哂笑一聲。他居廟堂之高時,何曾聽過這種赤-裸-裸的挑撥言語?小吏就是小吏,說話太直白,水平不行。聽的他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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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朝廷內外矚目的左副都御史張安博被停職待勘一案出現新的變化。
身處在天牢中的大學士李高澹上書彈劾張安博對聖上心懷怨懟,工作消極怠慢,致使聖上的仁德還沒有實行,則監生已經斃命7人。
朝堂之中,多半人都認為這是李大學士對張安博沒有保護好東林黨的監生心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