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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雍治天子從含元殿後轉出來。太監總管許彥攙扶著他。時年五十一歲的雍治天子,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兩鬢斑白,身軀佝僂,臉上有著老人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在殿中,山呼萬歲。
雍治天子坐到皇位上,難得的露出和熙的笑容,道:「諸卿平身。」又笑著拉家常道:「年都過的怎麼樣?」顯然,天子在新年裡,心情非常不錯。
群臣紛紛出聲回答著。
「嗯。」雍治天子點點頭,道:「漠北大勝,朕心甚悅。諸卿的摺子,朕都看過。諸卿議一議吧。」
說是議漠北大勝之事,但諸位朝臣心中有數。十二月上旬,工部尚書紀興生因勢利導,借著真理報上的輿論,請求天子重賞諸將、諸功臣。
結果呢,他被華墨幹掉。究其原因,便是國庫、內帑沒有銀子。所以,封賞,基本的調子可以確定:名爵可以給,財物恐怕就要靠西域自籌。
而關於封賞的異議,只有兩個點:第一,西域總督齊馳何去何從?其二,國朝名將沈遷封何爵位?主要是其父宣大總兵沈澄,爵位才是慶國公。
兒子的爵位比父親高,這肯定不行。國朝以孝治天下。
華墨出列道:「陛下,國庫用度不足,名爵之位,朝廷可重賞。但財物,得由西域布政司籌措。
名將沈遷的功勞,可加恩在其父身上,免其宣大總兵職。調五軍都督府同知。
西域總督齊馳於國有功,臣不敢妄言,伏請陛下聖裁!」
華墨主動背鍋。表示國家財政入不敷出,讓西域布政司籌措財物賞賜諸將。將來軍中有怨言,亦是他的過錯。聖天子明見萬里,被奸臣蒙蔽嘛!
華墨身為宰輔,雖然不幹活,但基本的政治水平還是有的。父子都領兵,這種事肯定不行。要免掉一人的兵權。當年王子騰就是因為兵權被攻訐。權力大減。
至於齊馳,他無意得罪這位未來的大學士。他可不像魏其候,與齊馳有心結。
雍治天子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領班軍機大臣,用的確實省心。他一個月前,沒有選擇紀興生,看來是對的。他老了,沒有心思折騰。想折騰的,等新皇帝上任吧。
都是朝堂上混的老油條,一看天子點頭,哪裡還不知道天子的意思,當即紛紛出聲附和。
這時,魏其候程哲從班次中閃出來,奏道:「陛下,西域總督齊馳,品行卑劣,隨有能力,但不可為大學士。
臣得軍中將士報告,平定西域的首功,本為賈環。他一人平定安西兩鎮、河中、吐火羅、信德、旁遮普、北庭。如此大功,卻被齊馳抹掉。其品性可見一斑。」
「哦?有這事?」雍治天子目光一閃:賈環,微微露出笑容。佯裝第一次得知。
於朝廷的官方程序上,他這個天子確實應該是第一次得知。錦衣衛那裡的消息不算。
華墨配合的道:「陛下,確實有此事。臣聽聞,賈環在西域被人稱為賈使君,威儀如故唐安西節度使。宰殺小國國王、可汗,如殺一羊耳。」
年底時,他就預估他有機會落井下石。賈環帶親衛闖他的府邸,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雍治天子笑容轉冷:安西節度使?本朝可沒有這個官職!
宋溥見機,出列奏道:「陛下,齊馳抹掉賈環的功勞,賈環豈不知情?聖天子臨朝,賈環為何不上書喊冤?可知,他怕是和齊馳早有交換:力促齊馳支持他的屬下、同學擔任高位。
其一,此乃欺君之罪。其二,朝廷名爵豈可士子相授,破壞法度?其三,陛下豈是有功不賞的昏君?賈環行事,卻不知為君父的名聲而考慮。
有弟子如此,可知師傅如何!
臣以為,左都御史張安博和賈環師徒二人,皆是欺世盜名之輩。張伯玉以直諫而聞名天下,卻往往懷有私心,而不為君父思考。臣請陛下明察。」
衛弘心裡苦笑,宋弘濟這是要往死里整張安博、賈環啊!說起來,他和賈環恩怨不小。雍治十四年、十五年,宋溥幾次和賈環交手,且落下風。
師徒二人相輔相成,都不討天子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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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天子之意
宋溥話音落下,含元殿中便是一片寂靜。一干大臣們沉默,各自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像文華殿大學士衛弘就屬於反應比較快的一部分人。
今日議事:魏其候攻訐齊馳,帶出賈環。當今天子問一句,華墨解釋,宋溥卻是藉此轉道攻擊張安博、賈環,將兩人進行了捆綁。只怕天子心中有看法。
雍治天子高坐在御座上,身形微微佝僂,俯視著群臣,目光巡視。
雍治天子當了多年的皇帝,不可能因為宋溥攻訐張安博幾句,他就要如何如何。否則,雍治朝的政鬥,那簡直太簡單。完全沒有技術含量!
當今天子的政治水平沒那麼低劣。臣子鬥起來,他才安穩。他有必要急著給宋溥當刀嗎?明帝嘉靖晚年給大臣們當猴溜,他可不願意如此!
張安博固然是令他厭惡,但他還不至於要貶謫。這人確實是諍臣。至於賈環,他會在死前將其處死。如此人物,文武雙全,晉王肯定壓不住。而賈環在西域的作為,與齊馳捆綁在一起,他暫時不合適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