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頁
有些帳,暫時是要不回來的。但,公理、正義永遠不會缺席,只是遲到。
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
探春,轉過頭,一臉震驚的,看著她的弟弟。
第六百七十一章 未來
林間,冬季的風在上午時吹拂而來。賈環點點頭。給探春一個肯定的答覆。
賈皇子的死,直接動手的劉國忠,配合的商貴人、南安郡王都已經被他「幹掉」。
而後宮中,真正和元妃有利益衝突的其實是楊皇后。要說楊皇后是幕後黑手,有些過。但這件事,她在肯定沒起什麼好作用!政治,往往是一個態度,幾句話,便決定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賈環現在還沒見元春的面,但大致可以推測到。否則,劉國忠在天子面前,怎麼過關的?當雍治天子是傻子嗎?
一個死掉兒子的賈貴妃才是好的賈貴妃。但是,若有一天,楊皇子出點事,那就別怪他落井下石,往死里整。更甚一步,若是有廢后的一天,他必定會推波助瀾。
當然,楊皇后受雍治天子寵愛,賈環自估沒有「報復」她的機會。但,楊皇子以及他的後人一系,他會盯著。母債子償。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政治便是如此。很多時候不是擺明車馬的較量,而是在暗中扳手腕,刀光劍影,鮮血淋淋。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如何願意自己的親姐姐,賈探春,和視楊皇后為母的蜀王結親?
賈探春認真的看著賈環,美麗的眼眸中藏著感慨。她不是未經風雨的玫瑰花。她弟弟將話說的非常透徹。道:「三弟弟,這話,無法對老太太,老爺,太太說的。」
賈環笑一笑,道:「三姐姐,你說不喜歡蜀王就行。感情的事,強求不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是錯,會引來殺身之禍。他在蜀王面前,可是說對楊皇后沒意見的。探春是他親姐姐,心性、才智一流,所以,他才能說。
氣氛忽而變得輕鬆。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輪得到「喜歡還是不喜歡」?但,賈府中,賈環有這樣的份量。賈環說探春不喜,所以不行。賈母,賈政,王夫人能如何?
探討婚事,即便是和親近的弟弟,探春心中其實還有些羞澀。但她終究是大氣的女孩子,想一想,點點頭,「嗯。」
姐弟兩人,隨意的說笑著,穿過林間的小路,在寒冬里的大觀園中前行。有飛鳥在空中掠過,枯樹在風中搖擺。別有一種荒蕪、冬趣的景象。
…
…
賈府的冬至酒宴,其影響在京城中,慢慢的擴散。王府如何給邊疆中的王子騰寫信,自是不提。何大學士雖然還未去職,但他已經不再執掌朝政。邊將擅開邊釁,追求軍功的次數,正在增加。
賈政怎麼和王子騰寫的信,亦是不必去提。賈環沒有興趣知道。如何調整關係,是兩人之間的事。
初九午後,龐澤在無憂堂前院,住處小院中,整理著自己的行李,準備西返。
小童侍奉著。龐澤一身青袍,面相醜陋,在客廳中負手而立,看著玻璃窗外的屋舍,景物。神情沉吟。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賈環府上的同學。所有人都看到是如今賈府的強盛,穩定的局面,但他看到的是危機。
雍治天子,終究是要死的。繼承人,不外乎晉王、楚王。但賈環將兩個皇子都得罪,將來如何自處?自古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龐澤正沉思著,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過身,就見賈環進來,「士元,要走。我特意來送行。剛和家父的門生談了幾句。來的有些遲了。」他剛剛和傅試談了談秦鍾和傅秋芳的婚事。
去年營救甄禮的事中,傅試出了力氣。甄禮死於去年冬。他遭逢甄家大變,在牢中走一遭,終究是油盡燈枯。死於一場風寒中。
他昨天剛叫秦鍾過兩日來府上去看秦可卿。他和秦可卿談過。秦鍾這個「小受」,估計得找個御姐管著。傅家姑娘就挺合適的。兩人相差六七歲。
龐澤一笑,將小童打發出去。和賈環坐下閒談,斟酌著道:「子玉,賈府現在局面大好,沒什麼憂患。你有沒有想過五年十年後?你得罪晉王、楚王太狠,這個局,有點難。」
京中的奪嫡局面,晉王基本算廢了。楚王一家獨大。然而,楚王黨,還沒有拿到足夠的籌碼。這都是由賈環一手造成的。將來如何自處?以雍治天子的性情,絕不可能立楊皇子這樣的幼主。
賈環笑一笑,喝口茶,「士元,我給你看的,寧太師的筆記,有什麼感觸?」
賈環讀書的習慣。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寧太師的三本筆記,他動筆,全部都抄了一遍。抄錄本(事涉寧太師私密的,都刪掉了),他借閱給龐澤等同學傳抄、研究、揣摩。
龐澤對權謀是相當有興趣的,水準亦很高,不知道賈環怎麼踢起這事,道:「基本都看完了。」
賈環溫和的一笑,道:「士元,寧太師當日給我說過一段話。大致意思是:強勢的天子,絕對不會有強勢的太子。奪嫡的局面,對我而言,其實是不利的,應當早定太子位。」
奪嫡,就像是天子在養蠱。最後上一個雍正皇帝那樣的狠角色,他怕是會死的很難看。早點定下來,才是最佳的路、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