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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輕輕的一笑,繡花鞋踩在鵝暖石路上,道:「寶姐姐費心了。」
「好姑娘,我們走罷。回家去坐著。」香菱說著,拉著黛玉的手往瀟湘館裡而去。
香菱的性情,溫柔、安靜。但是呢,會有一些呆、憨。她是極願意和黛玉親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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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賈環沒在屋裡寫字、讀書娛情,帶著晴雯、如意往瀟湘館而去。他昨天晚上聽晴雯說黛玉心情不佳。
原因麼,賈環不用猜都知道。
大觀園中風景最好的幾處便是:怡紅院、瀟湘館、蘅蕪苑、稻香村。其中,瀟湘館位於在大觀園的南面正門左側。
賈環三人是在西北面的角門進園子裡,順著甬道往東直走,過園中戲班子所在的榆蔭堂,隔著牆可以看到外頭的梨香院,直走到迎春的紫菱洲。
再往南直行。沿途過惜春的暖香塢、李紈的稻香村、探春的秋爽齋。往東過至黛玉的瀟湘館。瀟湘館院落外室一帶粉恆,院內千百竿翠竹掩。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
夏季清晨七點多,天地間的涼氣還未完全的消散。微風吹過,鳳尾森森,龍吟細細。正所謂:莫搖清碎影,好夢晝初長。
賈環到時,黛玉已經起來。賈環給她定的作息時間是早睡早起。以規律的生活,符合養生之道。至於什麼賴頭和尚「見不得眼淚」那種鬼話,那是唬人、裝逼的。按照中醫理論:憂傷肺、思傷脾。這才是根結所在。
黛玉在金陵里按照御醫的方子,調養了一年多。再加上賈環知道的一些現代養生知識,她的身體,自是比紅樓原書中好很多。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黛玉秋水般的眼眸落在賈環身上,眸光瀲灩,精緻如玉的俏臉上露出喜悅的淺笑,讓賈環落座,紫鵑倒茶,好奇的道:「環哥怎麼今天這麼早就來我這裡?」
賈環微微一笑,道:「新寫了一首詞,想著和妹妹一起品鑑。」
黛玉美麗無瑕的瓜子臉上閃過一抹緋紅的雲霞。環哥說的「道貌岸然」,一本正經,其實是說:想她了,所以早上過來看她。
第四百七十九章 飛燕、楊妃(下)
? 黛玉嬌羞的神情無疑是極美的。不過,屋子裡還有丫鬟在,賈環費力的挪開視線。
這時,大小丫鬟們笑著上前來問好。賈環問襲人、紫鵑,「近日林妹妹的飲食、起居如何?」
紫鵑穿著青色的掐牙背心,笑吟吟的回答。襲人偶爾補充幾句。雪雁、沫兒在一旁聽著。
賈環聽完之後,心裡過了一遍,便放下心來。叮囑了紫鵑、襲人幾句。再吃了幾口茶,賈環和黛玉到窗下的書案處寫字。丫鬟們都識趣的退下去。
當是時,窗外竹影映入紗來,滿屋內陰陰翠潤,幾簟生涼。書櫥上滿是書。林如海給黛玉留了非常多的書,都從金陵帶回來了。
淡淡的少女幽香在身邊縈繞,無限美好的感覺在心中浮起。賈環看著案几上的詩稿,看著抬頭的三個字《葬花吟》,心中微微一驚。按道理來說,這首代表著黛玉巔峰的詩作,是不應該出現的!
比如: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比如這一句: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這種哀婉、悽苦、悲亡之音,斷然是不應該出現的。他給予黛玉的生活、保障、穩定,早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怎麼,命運的軌跡還是要如此嗎?
賈環的素養,自是不會亂翻黛玉的東西。黛玉微微慌亂的將詩稿收起來,帶著輕柔嫵媚的嬌嗔道:「環哥…,你不許看。」詩為心聲。這差不多算黛玉的日記。
賈環溫和的一笑,憐惜的道:「好,我不看。」心中微疼。
這時,廊下的鸚鵡不知道怎麼給人逗起來,先學著黛玉的音調長嘆一聲,接著念道:「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鸚鵡學舌。
驀然的沖淡了賈環心中微微傷感的情緒,莞爾一笑,道:「顰兒,你不讓我看,可我現在只需要去逗你的鸚鵡就能知道。」
這隻鸚鵡算是拆了黛玉的台。
給鸚鵡拆台,黛玉自己也笑起來,一身夏季的水綠色長裙,掩嘴一笑,風姿嫵媚,如花似玉,明眸微嗔,道:「它往日挺安靜的,偏偏這時來念一句,想是外頭的丫鬟淘氣,惹著它說話了。環哥,你不許去逗它。」
聲若清簫,語氣嬌柔。
賈環就是一笑,叫外頭的丫鬟端一盆清水進來,洗過手,擦乾。在黛玉的書案上鋪開精美的熟宣紙,提起她的羊毫湖筆,微微偏頭,看著身邊美麗、嫵媚、嬌艷如花、身世悽苦的少女,輕聲道:「
顰兒,人固有一死。縱然是英雄蓋世,天之驕子,到頭來也是一捧黃土。縱然是風華絕代,傾城傾國,到頭來也是紅粉骷髏。我們在這塵世中掙扎,經歷各種苦難、折磨。而掙扎,恰恰是說明我們還活著,曾經活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面對艱難困苦,我們無須悲觀。人定勝天。與天斗,其樂無窮。我是有一句詩,要寫給你看:為由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