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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說著,筆尖流走,在宣紙上,用標準的顏體,寫下這句主席的豪邁、充滿了革命浪漫主義情懷的詩詞。
看著紙面上的詩詞,再看看身姿挺拔而立的男子,黛玉心中感觸,明眸流波。感受著他堅定如磐石的意志,慷慨、豁達的心胸、男兒氣魄。
她想起金陵那漫漫的秋日長夜。想起,他如同陽光般在父親死後照射在她心田之中,帶來溫暖。她想起之前賈環在京中流傳的詩句: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她對環哥的感情,並非是他的才華的吸引。他最好的詩詞,是兼懷寶釵,是「紅藕香殘玉簟秋」,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她喜歡的,是他如同厚重、高遠的山峰一樣,刺破黑夜,給她撐起帶著一片五彩斑斕的天空。
「環哥,我…」黛玉輕聲呢喃,輕輕的依偎在賈環身邊。
賈環擱下毛筆,摟著黛玉,溫香軟玉,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髮。啞然失笑。他又如何要求黛玉去相信、實踐「人定勝天」。不過,確實希望她樂觀、堅強,不再做悲苦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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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聽的外頭傳來史湘雲咯咯的嬌笑聲,「林姐姐這鸚鵡如今也雅了。」
賈環和黛玉分開。片刻後,就見史湘雲帶著翠縷進來,後頭跟著紫鵑、襲人、晴雯、如意。笑聲飄蕩。一股豪爽、活潑、快樂的神韻撲面而來,這也就是史湘雲了。
史湘雲帶著笑聲走近,道:「環哥兒、林姐姐,你們到底是在品什麼好詩詞,好讓我也瞧一瞧。」
黛玉臉上還有些微微的紅霞,細聲讓丫鬟倒茶。
史湘雲繞到書案右邊來。看著紙上的一句,品味了一會,道:「環哥兒,這倒是符合你的性情。不符合林姐姐的文風。」
賈環提起筆,笑道:「你林姐姐感傷春天花紅殘落,有長詩一首。我這裡有一句詩。」說著話,在紙上寫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黛玉在賈環的左側,微怔。心中細品。這一句,倒是含著規勸、訴說、情思。更護花。一想,心中就有些痴了。
而湘雲的解讀,自是另外一層意思,笑吟吟的道:「環哥兒,你這一句詩,挺有意思的。別出心裁。只是,還要補全全詩才好。」
賈環微微一笑,道:「我於雍治十二年冬,攜林妹妹離開金陵回京,與故友辭別,途中有感。詩曰: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賈環這麼補全,意思就全變了。林黛玉禁不住一笑,如同芙蓉花開,驚艷難言。
史湘雲拍手笑道:「噯喲,環哥兒,這隻怕又是一首千古佳作。自從今而後,我們幾個,誰敢在你面前作詩啊?日後若是有詩會,一定不請你來。」
這話說的賈環、黛玉、眾丫鬟們都是笑起來。
賈環昨天本來是要和史湘雲說衛若蘭的婚事不行,衛若蘭是個短命鬼。但想著史湘雲對她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說了,不過徒增她的傷感。這時,遇著史湘雲,便沒說。
幾人說笑一會兒,趁著太陽還沒有完全的出來,園子裡清幽,一起去黛玉當日葬花的花冢去走一走,然後打算去探春屋裡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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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昨天因梅翰林退婚之事,和母親聊了一回,晚上在梨香院裡休息,一早進到大觀園裡來。
路上遇著管家媳婦,知道姐妹們都在一塊。一路往稻香村而來,在柳堤上遇著眾人,和迎春、探春、惜春、李紈、鳳姐並巧姐、香菱與眾丫鬟在園內玩耍。
一時間,大家說起黛玉、史湘雲怎麼還不來。迎春好笑的道:「林妹妹怎麼不見?好個懶丫頭!這會子還睡覺不成?」
寶釵笑著道:「你們等著,我去鬧了她來。」一路上往瀟湘館而來。走在瀟湘館院落外,見丫鬟們來往,就知道黛玉已經起來。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寶釵就不進去了,忽而看到路邊的花叢中有一對玉色蝴蝶,大如團扇,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
寶釵看得心喜,想要將蝴蝶撲來玩耍,從袖中取出扇子來,將沉香木製作的精美扇子展開,手拿著,輕緩的走到花叢邊,先去一扇。
不料,那對蝴蝶很是靈活,迎風就往草地那邊飛。寶釵連忙躡手躡腳的跟著去。草地不比花叢,寶釵這一次是從上往下撲,將要蝴蝶給撲住。
她今天鵝黃色的裙衫,圓臉杏眼,容貌豐美,雪白瑩潤。本是端莊、嫻雅的神女一般,這幾下,就如同是一個明麗、俏皮、活潑的少女在玩耍。
寶釵這一下,還是沒有將蝴蝶撲住。那一雙蝴蝶忽起忽落,來來往往,穿花度柳,將欲過河去了。引的寶釵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嬌喘細細。
滴翠亭四面俱是遊廊曲橋,蓋造在池中水上,四面雕鏤槅子糊著紙。寶釵撲的累了,就不想再抓這一對蝴蝶。在曲橋迎風吹著,樹蔭之下十分舒服。
寶釵正要回去時,聽得身後假山那邊一陣爽朗的笑聲,就見賈環穿著一身玉色的長衫當先轉出來,面帶微笑,笑容里有一些戲虐的意味,喊道:「寶姐姐…」
遠遠的隔著長廊,約二十幾米的距離,寶釵看著賈環的笑,那還不知道她撲蝴蝶的樣子給賈環看去了。心中是歡喜的。正所謂,既見君子,雲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