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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華猶豫了下,點點頭,輕聲嬌柔的道:「三爺,元霜公主的隨從找我求援。我在撒馬爾罕,她時常向我求教曲樂。我在驛館中多承她的照顧。我擔保,她絕不敢有刺殺你的心思。望三爺對她從輕發落。」
賈環注目著玉華純淨、美麗的容顏:精緻的玉臉上還帶著淚痕,剪水雙瞳,嫵媚而帶著明淨的憂傷。這是為他哭泣的女子。禁不住嘆口氣,「玉華,這是政治啊!」
賈環對門口吩咐道:「叫子泰進來。」小廝們去傳信。等候在外面的柳逸塵進來。賈環道:「子泰,通知下去,馬球比賽如期進行。我一會就到球場。另外,把元霜公主放了。刺殺不關她的事。」
按照他方才的想法,不管元霜公主和刺殺有沒有關聯,都要藉此機會,廢掉康國,周軍進駐撒馬爾罕。河中並不需要大大小小的國家,而只需要州縣。
但是,玉華求他。裡頭有她需要還的人情。
在有迴旋餘地的政治操作和讓她可以還人情、讓她高興之間,如何選擇、權衡呢?賈環給出答案。
柳逸塵雍治九年就跟著賈環做事,後來到西域來鍛鍊一年多,對賈環的命令不會去質疑,作揖行禮,「是,使君。」告辭下去。
石玉華美眸看著賈環,眸中有著幾許異樣的神采。賈環剛才怎麼說來著?「玉華,這是政治啊!」她還以為他不會答應。現在,立即就釋放元霜。
這…
她似乎可以窺見到他的內心一二:他並不討厭她。
石玉華明眸秋波流轉,配著她帶淚的玉容,有著罕見動人的風姿,屈身行一禮,表示謝意,再道:「三爺,我一會陪你一起去看馬球比賽。」
這個時候,說「謝」字,挺影響氛圍的。
賈環從她美麗的俏臉上挪開目光。玉華的風姿是極美的。何況,還給她眸光漣漣的看了十幾秒?同意道:「好。玉華,等會你跟在我身邊。刺客還沒抓著。把眼淚擦一下。」
玉華願意去,自是極好的。她的出席,可以推動現場的氣氛,達到宣傳端午節的目的。這也是她在謝他。
石玉華難為情的一笑,臉上浮起微紅的嬌羞,「嗯。那我去準備了。」步履輕盈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婀娜的身影,欣然而去,賈環笑一笑。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心思回到政務、當前的場面上。
…
…
賈環要繼續去看馬球賽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朱雀大街。碎葉城中無數人,開始圍著他的指揮棒轉動。
石玉華走後,被抓捕的跋忽勒,很快被秘密的帶到靜室中來。
賈環坐在輪椅上,看著跪在地上的跋忽勒,冷冷的道:「跋忽勒,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一箭射落我的頭巾,一槍打死我的馬,還導致我骨折?」
跋忽勒根本沒有料到宛國公主派來的死士竟然會開槍。那是攜帶在衣衫中的短銃。他的弓箭還是買通酒樓的人再得以預先放在酒樓二樓中。否則根本帶不進去。元霜公主的侍衛又不是瞎子、傻子。
跋忽勒還是扎著紅頭巾,跪在地上,額頭冒著冷汗。情況他已經知曉。「使君息怒。我沒有想到宛國公主會識破我的計劃。」
他現在的問題,不在於他沒有約定行事,反而射落賈環的頭巾。唉…,他也只能靠這個來發泄他心中的怒氣、憤懣、不滿。真殺賈環他怎麼敢?母親、兄妹、叔伯們的命還要不要?
這是小事。而在於宛國公主和突騎施人的反叛力量沒有抓到。在碎葉地區,有突騎施人想叛亂。
他是和疏勒的秦弘圖聯繫。抵達碎葉之後,他根本就沒有和官府的人接觸,一直都是按照刺殺的步驟、流程走。沒想到宛國公主冰雪聰明,識破他的叛變謀劃。
賈環冷哼一聲,不賣帳,嘲諷道:「跋忽勒,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你這坑人反被坑,智商簡直太感人!連帶著我,都快要成為笑柄。」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你媽媽沒教過你嗎?
跋忽勒跪在地上臉漲得通紅,心中極度不滿,咬著牙,光棍的道:「使君受傷,非我所願。我跋忽勒這條命,就算是賣給使君。指哪裡打哪裡。任打任殺。還請此事了結後,使君履行諾言,釋放我的親人、族人。」
跋忽勒光棍的做派,倒是令賈環高看了他一眼。不再發泄自己的怒火。
此時,他被刺殺搞得狼狽、骨折。他並不會將責任記到跋忽勒頭上。說到底,他才是這場「釣魚執法」的最高指揮者。作為一名上位者,他無意將責任推給下屬。這點擔當,他還是有的。不能有功是我的,有鍋是你們的。
跋忽勒態度還是有的,只是能力不足。被宛國公主騙了。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射落他的頭巾,跋忽勒心裡對他怕還是有些意見吧?
賈環看了跪在地上的跋忽勒一會,冷峻的道:「跋忽勒,記著你說的話。後面,你知道怎麼做吧?」
一場釣魚執法,他要的是幹掉碎葉地區、城中的突騎施人反對派。一個未發動的陰謀,和一個當場的刺殺,哪一個更能為他接下來的大清洗占據輿論高地?
顯然是後者。這就是他要釣魚執法的原因。
跋忽勒將會作為刺殺者,指控突騎施人在背後謀劃。至於,是不是真的參與了刺殺,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