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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琴在看黛玉釣魚,說著話。她和黛玉私交極好。這時,看過來,笑道:「寶姐姐,我很懷念冬天吃的那塊鹿肉。」那代表著她的少女時代。
湘雲灌完香菱,笑道:「傻姑娘,那有何難,等幾日下雪,我們再去蘆雪庵賞雪便是。」
迎春,惜春,李紋、李綺拿著團扇,掩嘴輕笑。雲妹妹豪爽,但粗心。再去蘆雪庵容易,可這逝去的時光難回啊!
邢岫煙淡然的一笑。
探春因問道:「三弟弟在做什麼?今日我們姐妹作詩,他既然入了詩社,可有作品交上來,林丫頭怎麼說?」
提起賈環在做什麼,寶釵,黛玉俱是難掩笑意。今日賈環在無憂堂中帶奶爸,正陪著孩子們。用他的話說:無情未必正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就是不知道,他一會會不會叫苦呢。那些小鬼頭,可是機靈,難纏。
黛玉細聲答道:「自是要他做一首。紫鵑,你去給相公說一聲。將他的作品要來。」
「好。」紫鵑笑著,帶著兩個小丫鬟,出了藕香榭,徑直往北走,再向東過紫菱洲,從蘅蕪苑側面北上。至無憂堂後院中。相同的正是黛玉如今的住處。
賈環正由蘇詩詩,襲人,鴛鴦,彩霞陪著,一起照看著孩子們。院子裡熱鬧歸熱鬧,但一會兒,他就頭大。十幾個小孩子聚在一起玩鬧,那場景。嘖嘖,,,
紫鵑說明來意,賈環口敘一首舊詞:醉花陰,由她帶回到藕香榭中。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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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二年冬。北風刺骨。漆黑的夜色中,小時雍坊曾府,一名小吏騎馬而來,稍後被帶到曾大學士的書房中,
「這麼晚了,還有何事?」大學士曾縉由兒子陪同著,緩步從外面走到書房中,帶著起床氣的問道。人老了,十點鐘已經入睡。結果被小吏吵醒。
小吏行禮,道:「曾相,山東布政司傳來加急的消息,泰山地震。」
「啊…」曾縉的長子震驚難言。泰山是封禪之地。泰山地震,是上天的警示嗎?
曾縉穩著,半響,仰頭大笑,「哈哈,哈哈,老夫可以致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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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飄落。西苑朝霞居的六樓上。寧瀟在此宴請著賈環。一壺黃酒,幾碟小菜。紫兒,婉兒在一旁斟酒。
寧瀟和賈環碰一杯,輕笑著道:「賈郎,天子已經下了十道起復詔令,你打算何時接受?蕭開之在真理報上為你造勢:子玉不出,如蒼生何?」
治平二年,泰山地震。大學士曾縉「引咎辭職」。軍機處出現空缺。朝中關於賈環起復的聲音,越來越多。
賈環笑一笑,「瀟兒,再等一等吧。至少等年過了。王文公養望十餘年,方才有此語。我啊,等一等,不是壞事。」五年的時間過去,當年齊馳留下的改革紅利,都被消耗殆盡。很多政策,需要調整了。他有出仕執政之意。
寧瀟嫣然一笑,不再勸賈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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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細雨如春蠶啃著桑葉,沙沙作響。
午後時分,賈環在文淵閣中處理著政務時,被甄太后派人叫到寧壽宮中。
一路走來,都是靜悄悄的。賈環微感詫異,跟著甄禕的貼身宮女走到一處樓閣中。
賈環上樓來,只見樓中空無一人,只有甄太后一人,穿著青色柔軟的長裙站在窗邊賞雨。廳中一圓桌,陳列著精緻的酒菜。
小雨如絲,將午後的時光,點綴的休閒而慵懶。
賈環躬身行禮,道:「臣見過太后。」他為帝師時,不是朝臣,對天子,太后的禮節,不必在意。而此刻,他為東閣大學士,預機務。要認認真真走形式。
甄禕回頭,柔柔的一笑,「賈先生來了。坐!」走過來,親自給賈環斟酒,上好的白酒,酒氣飄香。她問道:「賈先生入軍機處月余,我輕鬆許多。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
治平天子,今年不過十六歲,距離他十八歲親政,還有兩年。在此之前,是由甄太后攝政。代為行使天子的權力。她這三年來,如履薄冰。——當然,周朝真正的大權,在賈環手中。
而在賈環入軍機處後,她完全的放鬆下來。只要依著賈環的意見即可,不用多想。政治,令人著迷,同樣很累。她不是長公主寧瀟。
賈環感覺今日的甄太后有些怪怪的,輕輕的點一點頭。
甄禕用尾指請攏著耳邊的秀髮,舉杯飲酒,道:「賈世兄,明日便是子文的忌日。」
原來如此。提及寧淅,賈環心中亦湧起些傷感。雖然三年的時間過去。溫聲安慰道:「你節哀。」
甄禕輕輕的搖頭,借著酒意,將多年前她心中想的卻未說出口的話說出來,「愛你,恨你,問君知否?」
賈環愣住。
以他的養氣功夫,聽到甄禕此時的話,腦子都直接當機。半響,才恢復過來。甄家,是他一手的毀的!以甄禕的性格,真的一點都不恨他?
而前面那兩個字,直接過濾掉吧!甄禕是子文的妻子。他和甄禕在年少時,確實有一些個淵源。但,從未到那種程度上。他直接拒絕了和甄家聯姻。
賈環看著甄禕的眼睛,真誠的道:「三姑娘,謝謝!」起身,離開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