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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嘆,如夢如幻。十幾秒後,就見一名青衫女子,從隔壁暖閣轉出來,走進廳中。15歲的年紀,麗質天成,身段婀娜。有一種很朦朧的神秘美感。翦水雙瞳,勾魂攝魄。
石玉華美眸看著席間容貌普通的青年,心中很為她師父不值。不就是會寫詩麼,值得她師父在金陵苦等四年嗎?
她的這種情緒,大約和我們現在看到九十年,以情書能泡到妞一樣,感覺很幼稚。
賈環沒有問薇薇在金陵如何,而是道:「石姑娘,你唱錯了。讓我們盪起雙槳,是一首很快樂的曲子。」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帶著回憶。
石玉華看著賈環,平靜的道:「但我師父每次唱出來時,都是淚流滿面。」她自然知道,這是一首輕快的曲子。歌詞很明顯。但她願意將它唱的感傷。
若是有人知道石玉華在運河上,見百姓困於水災,唱的是這首曲子,大概會罵: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賈環笑一笑,神情帶著追憶和溫柔,肯定的道:「你不懂。」輕輕的吟誦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好個秋。」
伍觀恆忍不住喝彩道:「好詞。石大家,可否唱一唱這首新詞?」
石玉華猶豫了一下,清唱起來。廳外的樂師忙配合。這是一首醜奴兒。管弦嘔啞。聲響廳中。她的嗓音,帶著幾許朦朧、慵懶的味道。
賈環喝著酒,聽著曲,心裡追憶著在江南和薇薇一起的美好的時光。等石玉華一曲唱完,再吟道:「故國鄉音竟杳然,堂前燕子劇堪憐。摧殘芳樹岐王第,虛度春華賀老弦。紅豆不忘行樂夜,錦纏殊憶奉恩年。因君細數梁園事,金陵舊事往如煙。」
石玉華微怔。
她能成為名伶,對詩詞,自然是懂的。這是傷感的追憶舊事的詩詞:紅豆不忘行樂夜,錦纏殊憶奉恩年。
詩歌不像詞,有詞牌。石玉華微微沉默。或許,只有她師父能夠在聽到新詩的第一時間,找到合適的韻律,唱出來吧。特別是她所深愛的男子所作的詩。
賈環將杯中的酒,仰頭一口飲盡,站起身,拱手道:「兩位員外,我下午要啟程去江南接一個人回來。少陪。當日,再置酒,與兩位員外言歡。」
賈環說的客氣,伍觀恆忙道:「不敢。賈探花正事要緊。」和胡熾一起,送賈環出來。
石玉華心情複雜的看著賈環遠處的身影。她念念不忘的,為師父的「復仇」,是成功還是失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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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十六夏,賈環買舟南下。而京中,他的新詞傳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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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
端午節後,京城日漸炎熱起來。小時雍坊里的街道中,花自芳在柳樹下拿著一份京城日報扇風。他妹子在賈府當差,他當然要支持賈府的報紙。
花自芳看著來拜訪者近乎將路堵著的文華殿大學士華墨府上的側門,驚嘆、羨慕,敬畏,「這是大學士的權勢。」府內的風光,不是他這個層次的小人物可以企及的!
花自芳在等著送瓜果蔬菜到華府里的幾個夥計出來。花家原來連飯都吃不起,將襲人賣到賈府。到雍治十三年,家境才慢慢的好轉。他在城外做些瓜果蔬菜的生意。
賈環對襲人在瀟湘館盡心盡力的服侍黛玉很滿意,落在襲人身上的回饋,並不僅僅是給她的承諾,嫁妝等。還吩咐了賈芸照料花自芳。賈芸統領著賈府公中在京中的商鋪。交結的都是各權貴府上的管事。
簡單的點說,花自芳的生意,被納入到賈府的供應鏈體系中。這幾年慢慢的做大了些,同時也為一些權貴府上,提供瓜果蔬菜。一年有四五百兩銀子的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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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是朝廷的休息時間。華府之中,華墨正在府中會客。作為領班軍機大臣,執政的大學士,他每天收到的拜帖不知凡幾。
幽雅的小廳中,華墨叫老僕拿井水來洗了把臉,將近六十歲的人,長時間的見客後,多少有些疲勞,問長子,「主靜,還有誰需要我親自見見?」
華墨的長子斟酌著道:「父親,翰林編修周慎行拿了帖子來拜訪。說有要事求見。要不我見見他?」
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宰相的公子?翰林編修剛好就是正七品。華定之如此看重周慎行,原因就在於周翰林是朝堂中公認的楚王黨。而楚王很有希望成為儲君。
雍治天子與皇后有三個嫡子。前太子已死。而晉王因勢力過大,被天子訓斥,削權,不喜。那麼,剩下的選擇就只有皇八子楚王。至於,楊皇子,年紀太小。
楚王系中的翰林,說有要事求見,他能不重視嗎?
華墨沉吟了一會,道:「我見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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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慎行跟著華府的人,穿堂過室,到一處華美的小廳中。小廳不大,陳設精雅。窗戶鑲嵌著玻璃,窗明几亮。因放置著冰塊,進來便感覺到十分涼爽。
周慎行向坐在竹椅中的華墨作揖行禮,道:「下官見過華相。」
華墨59歲,老者模樣,一身錦袍便服,坐在椅子中喝茶,將手裡的官窯茶碗放在手邊的桌几上,看著周慎行,道:「你來見老夫,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