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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和賈環走小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賈環身上。壓抑的氣氛仿佛是繃到極點。賈環就是承受壓力的那個點。
賈環黑色四方平定巾,身穿淺藍色直裰,一副標準的書生打扮,躬身分別向賈母、王夫人行禮:「孫兒見過老祖宗。」,「兒子見過母親。」
他是不願意跪的,能免則免。
賈母的「鬥爭水平」自然是比賈政要高超,冷著臉不理賈環,轉臉對尤氏道:「我早說過你,要勸著珍哥兒,不能由著他胡來。現在好了,吃補藥吃死了。不可笑?府里還要壓下來,不敢讓人到處說,怕壞了他的名聲。」
尤氏盤著牡丹髮髻,穿著白色的孝服,三十多歲的美婦。這時,給賈環牽連的受無妄之災,站起來,低頭垂手,不敢言語。
她作為賈珍的填房,一貫是不管事,也無法違逆賈珍。在賈母面前也沒有面子。此刻,被充當道具,指桑罵槐,心情很有點複雜。
她知道賈珍死去的內情。
要說對賈環有多麼恨,倒也不見得。她和賈珍的夫妻感情一般。但要說不恨,那也不對。賈珍在,她衣食無憂,一輩子都有著落。賈珍不在,襲爵的賈蓉又不是她親兒子,沒個依靠,她後半生怎麼辦?
別看她此時治喪時,大權在握。但夫死隨子,等喪事完,寧國府內的大權,於情於理都要還給秦氏。
據說秦氏和賈蓉的關係現在很糟糕,有賈珍、寶珠、瑞珠的原因在裡面。但是,女人最終不依靠男人怎麼活?秦氏遲早會原諒賈蓉。
賈母指桑罵槐的罵尤氏,實則是在罵賈環。
尤氏站著,不出聲辯駁。
賈環亦是不出聲。若是挨一頓罵就能把手尾處理乾淨,那他是賺大了。今天到寧國府來祭拜賈珍,賈薔那點刁難算是開胃菜。剛才在外書房是第一道考驗。
他有賈赦的支持,賈家族老這一關算是過了。但是賈政那裡,還有問題。賈政指責他冠禮不通知家裡,不過是找個由頭髮火,實則還是心中對他的不滿的總爆發。是和他拉清單,算總帳。
現在,這裡是第二關。他作為賈府里的庶子。祖母、嫡母,對他是有處置權的。
賈母罵了一回,累的氣喘吁吁,接過鴛鴦遞來的茶碗喝了一口,說道:「環哥兒,你別在我面前裝無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送補藥給你珍大哥就沒安著好心。」
賈環不答,只是低著頭挨罵。
賈母懶得再和賈環廢話,她心裡成見很深。不是罵幾句就能消得了氣,吩咐道:「去把他老子找來。我是管不了的,叫他老子來管。」
當即,琥珀就帶著人出去找賈政進來。
王夫人穿著石青色的對襟褂子,面貌、年紀比尤氏大得多,一幅貴夫人裝扮。此刻臉色平靜。
她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多半是要叫老爺痛打賈環一頓,才肯消氣。但是在心裡,不管老太太多麼不待見賈環,始終還是拿他當賈府的子弟看。只要賈環有本事,老太太不會攔他上進的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
但是,她心裡有更多的想法。一勞永逸,輕省點不好?現在是個好機會。
王夫人對賈母道:「老太太也不要太氣著。我養了這麼個兒子。這些天,心中也是五內俱焚。對不起,他珍大哥。他大伯早前說環哥兒是賈府里的讀書種子,他去年竟然沒下考場。可知,這話是不準的。
我想,他珍大哥的死,死的太蹊蹺。公開的話且不說。府里私下,我認為要好好的查一查。到底怎麼回事?若是環哥兒的責任,一定要嚴懲。」
王夫人說完,賈母沒有表態。廳中一陣沉寂。
很多人心裡都明白太太說的是什麼意思。若是要查環三爺,環三爺是說不清的。而嚴懲,八成是逐出府,從族譜除名。據說,前些天,族老們就是這麼商量的。
這是非常嚴厲的表態。
顯然,繼賈政之後,王夫人也要和賈環拉清單、算總帳,發起致命一擊。(未完待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成本問題
? 賈環低著頭,不說話,心裡嘆口氣。寶玉在賈府的地位就是高啊!他挑動賈政打寶玉,出了一口惡氣,但同時將王夫人、賈母得罪的很深。
賈母這架勢怕是要讓賈政把他痛打一頓才心裡暢快、舒服。而王夫人則是抓住時機,痛下殺手,打算將他趕出賈府。這自然是再也威脅不到寶玉的地位。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從根子上來說,還是因為他的社會地位太低。去年沒能成為秀才,到現在還是個小童生。給人揉捏的成本太低。
至於名滿京城,相信王夫人、賈母這樣精通權利鬥爭的人不會被唬住。名氣和實力不是一回事。
但凡對官場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越是和領導關係的密切,越是低調。那些被宣揚開的消息,反倒多半是虛假。屬於扯虎皮
賈環暗中捏了下他衣袖裡山長張安博的名帖。他手裡是有張真虎皮。
賈母不表態。她並沒有驅逐賈環的想法。賈環只要還姓賈,就和賈府脫不了關係。他日後真有本事冒出頭,賈府就可以受益。
王夫人以目示王熙鳳。示意她這個侄女幫腔。
王熙鳳穿著珊瑚紅的褂子,身姿修長豐盈,微微向後倚坐在椅子上,略顯的她酥--胸豐盈挺拔,很有美少--婦的風韻,明媚動人。這時,見王夫人看過來,立即坐正,低頭喝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