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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馳笑一笑,點點頭。
一旁的隨從上前斟酒。旁邊的曾季高,賈環,楊渭,胡熾等人上前,給程攸送行。
「程兄一路順風!」賈環拱手一禮,敬酒。他心中其實多少有點擔憂。但不好說出來。
疏勒鎮中,各族雜居:有鐵勒、漢、回紇、蒙古、契骨等。地方豪強、原疏勒王族後裔裴氏素來心向中原。
疏勒和于闐的情況是不同的。在西域大亂局中,疏勒曾經被拔野古部攻占,而于闐並沒有。換言之,疏勒鎮的親周勢力,基本被拔除。遊說,恐怕很有難度啊!
程攸微微一笑,他對賈環還是很佩服的,笑道:「借子玉吉言。在下去疏勒,一定會幫你查找石大家的消息!」
長亭中響起一陣輕微的鬨笑聲。他們都是成年人,而賈環還是青年。愛慕石大家,完全可以理解。風流才子嘛!
賈環一聲苦笑,沒法當眾辯駁,點點頭。算是領了程攸的好意。
程攸喝完眾人的送行酒,步出長亭的台階,瀟灑的翻身上馬,轉身對眾人,拱手一禮,深深的吸一口氣,打馬前行,「駕!」一百名隨行的騎兵,紛紛跟隨。
馬蹄捲起塵土,漸漸遠去。眾人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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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程攸後,清算鐵勒人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者。賈環的主要精力都在這上面,他負責輿論宣傳,確保八萬鐵勒人不會生亂,要理解朝廷的政策!
不理解的可以保留意見,但是要知道:為什麼這二十六名鐵勒貴族們會被處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以前不追究不代表現在不追究!
而這些被殺的鐵勒貴族,所遺留下來的家產,自是成了大軍的給養。編甲齊民,劃分牧場,教育等工作不斷的開展。
而北庭的戰事,時而傳來:拔野古孝德放棄了庭州三縣,退到沙陀、葛邏祿人的地盤,金山以南,和樂白周旋。雙方在草原上激戰,互有勝負。
夜色漸漸的落下來,籠罩著龜茲城。賈環帶著張四水、錢槐、胡小四穿過街道,回到家中。
吃過晚飯,賈環在書房中,閱讀著家信。四月十四,小滿。他臘月時給金陵的妻妾們寫的信,這時,終於收到回信。
賈環讀罷,抿著香茗,在初夏的夜晚,披著外衫,在燈下沉吟著。林千薇在信寫道:「賈郎,玉華怎麼去了石國的拓折城?近日可有音訊。妾甚念之。」
「唉…」賈環輕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薇薇焦慮的情緒,但他無能為力。
西域,太大了啊!
比如:龜茲到疏勒的距離就有1200里。國朝攻占龜茲,想要影響疏勒都難,何況於河中地區?沒見吐火羅的小國們,只是派使者來打聽消息?若是臣服,是要派使者朝貢的!
從龜茲去拓折城有兩條路。第一,從姑墨城向北翻越勃達嶺,沿真珠河西行,可以抵達藥殺水河畔的拓折城。第二,從疏勒,翻越蔥嶺,再往西北方向去,可至。
這樣遠的路程,他怎麼派人找石玉華?
賈環正在感嘆時,錢槐急匆匆的在書房外奏報,「三爺,齊總督派人來,急召你去總督府議事。」
賈環挑一挑眉頭,放下手中似乎還帶著薇薇香氣的信箋,沉聲道:「嗯。我這就出發。安排人備馬。」
在西域正在發生戰爭的情況下,出現任何突發情況都不意外!可能是北庭戰事有變故。跋忽勒年後出發,該到漠北了。賈環心裡琢磨著,騎馬疾馳,到不遠處的總督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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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調到三天前。
疏勒鎮。
疏勒鎮三面環山:天山,蔥嶺,崑崙山。東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葉爾羌河、喀什噶爾河沖積出的平原,猶若一顆綠色的寶石鑲嵌在其中。
其為安西四鎮的咽喉要害之地:疏勒失則安西亡,安西亡則西域危。
月華流瀉在驛館的庭院中。程攸獨自沉思。他帶著隨從,抵達疏勒鎮有一段時間了。這些天,他分別遊說裴氏、鐵勒、回紇、蒙古,但效果並不如人意。
裴氏態度曖昧,鐵勒憂慮,回紇、蒙古拒絕。要如何說服他們?
程攸所在的驛館位於疏勒城東。而程攸不知道的是:在城西的一處大院中,還居住著一個使團:波斯人。帶著他們前來疏勒的是河中地區的粟特人。
夜晚中,大院裡燈火通明,奢華的正廳中,被疏勒地方豪強們推舉為頭領、城主的裴氏家族族長裴登利恭敬的和一名中年男子說著話,「穆薩大人,周使前來,我無法立即作出決定,請大人見諒。」
穆薩有著一頭金髮,下頜下有著茂密的黑色鬍鬚,四十多歲,孔武有力,眼神湛湛,哂笑道:「敢問周使帶來了多少人?你要知道我波斯帝國已據有河中地區。河中總督,隨時可以派出十萬大軍前來征討。」
裴登利低下頭,陪笑著道:「周使不過百人。但是,他們在龜茲,有十萬精銳大軍。」吹牛皮的話,他肯定不會信。
穆薩點點頭,做一個手勢。幾名侍衛上前來,從腰間拔出彎刀,抵住裴登利的腰、脖子。裴登利驚恐的吐口唾沫,顫聲問道:「穆薩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穆薩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暫時委屈你一會兒。既然城中有周使,我將他殺掉,你就知道如何選擇了!」片刻後,庭院裡響起密集的腳步聲。然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