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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陳家犯的罪名是阻擾朝廷賑災,破壞淮南穩定的局面。這罪名可就大了。你可以解釋為利慾薰心。但是,廟堂諸公和天子心裡會怎麼想?
我們好不容易處理好局面,沒有民亂。你陳高郎卻不顧大局?
更有甚者,製造民亂,你想幹什麼?造反嗎?
後果是什麼,不問可知。
寧儒知道賈環很擅長權謀,這一點,在京城裡營救張安博時表現的非常明顯。他當時還給賈環透露了消息。然而,他沒有想到賈環還有這樣的水準。
令人驚嘆!
不要以為,這是簡單的「誣陷」。這種眼光,只能說官場水平才入門。而是要從整體的大局來看賈子玉的運作。
第一,當衛弘因為救災有功,處在「有理」的地位,天然被朝野輿論支持時,那麼,與之作對的陳高郎算怎麼回事呢?所有人心中大約都會冒出來兩個字:有罪。
這是把陳高郎算計到死。奏章這種東西,是你本人親自上的吧?沒有作假,沒人逼你吧?
衛弘與陳高郎等文官相互攻訐,這在朝廷里是有據可查的。大臣的奏章,通政司都會留檔。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第二,當今天子固然願意為愛妃出氣,但要搞清楚一點:皇帝天然是一個政治動物。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多半是昏君會做。當今天子並不是。他可以為自己的女人出氣,但前提是不影響政治格局、利益。
查一個正二品的尚書,查到什麼程度,這都有一定的章程。
然而,當衛弘確實有罪時,天子會不會樂意去查且不論。必定會在心中認為賈妃告狀這事是正確的。這是將後續對賈妃不好的影響降到極致。
這樣的官場水準,他如何不感到驚奇?
寧儒收斂了驚奇的表情,心裡感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子玉放心。」
賈環沉靜的點點頭。
寧儒見賈環還是有些意興闌珊的模樣,心裡起了愛才之心。他當然不可能去同情陳高郎。當即勸道:「子玉,情深不壽。」又笑道:「當年我家中宴飲,詩詩姑娘偏偏要坐在你身邊,欺負你年幼。然而,當年的少年已經知道情愛滋味了。」
他在揚州時聽到一些傳聞。塗監生幫他收集的。
「…」賈環一陣無語,又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去反駁龍江先生。他和裴姨娘是清白的。聊了幾句,告辭離開。
隨後幾日,賈環令元伯帶人送裴姨娘的靈柩回蘇州安葬。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他則是在金陵,靜靜的等待結局。
給裴姨娘的公道,不會沒有結果,只是遲到。
…
…
九月底十月初,寧儒都在金陵城審查金陵糧案的事宜。涉案人數眾多。不時的有人被抓。包括陳家的黨羽:巴平、皮經業等人。連國子監祭酒溫佑都被錦衣衛請到欽差行轅中問詢了一個多時辰。他和陳家走的近。
金陵官場舊有的生態,如同摧枯拉朽般被打破。現在金陵炙手可熱的官員是衛弘。但最大的山頭卻是:禮部尚書張安博。
因為,傻子都知道南京戶部尚書衛弘不久就要高升。(未完待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來送行
? 十月初已經是冬日。金陵城內位於石城門內大街的公館內,寧儒負手在布置得文雅的偏廳中欣賞著窗外的翠竹。
時至今日,他關於金陵糧案的調查已經完成。他身上的擔子也輕了。
在和賈環通過氣,做了一點修改後,已經將奏章、結果上奏給朝廷。現在就是等待朝廷的處理結果。
偏廳外傳來腳步聲。塗監生在門口冒頭,手裡拿著一疊請柬進來,請示道:「寧前輩,這是今天受到的請柬,一天比一天多。我整理了下,請寧前輩過目。」
金陵糧案牽涉極廣。現在已經停職了一個尚書、收監了三個侍郎,另有中小官員數十名,小吏近百名涉案。堪稱近年來的大案。金陵城內的大小官員都想來和寧前輩套近乎。
但寧前輩除了查案,在公館之中,並沒有私下見任何人。隨著案情收尾,請柬反倒是越來越多。他自是要過濾下。像待罪在家的陳高郎的請柬,他自是不用拿給寧前輩看了。
寧儒接過厚厚的一疊請柬翻了起來。最上面一張就是鄭國公鄧鴻的請柬,邀請他明天中午去他的別院中喝酒。
塗監生解釋道:「這已經是鄭國公第三次來下帖子...」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當然還是因為他收了鄭國公的銀子。
寧儒就笑,「怎麼,塗賢生如此急迫著想要去見識秦淮河的風情?」
塗監生三十多歲,給打趣的臉上微紅,哼哼了半天,憋出一句,「不是。寧前輩,鄭國公是邀請你去他府上宴請。」
寧儒微微一笑。他對這些官場門道自然是知道。並不介意身邊的人收門房紅包。這是官場通行的潛規則。將鄧鴻的請柬放到手邊的四角高几上,翻過下一張帖子。
第二張是金陵知府賈雨村的請帖。第三張是中散先生的…
將手中的請帖都過了一邊後,寧儒沉吟片刻,決定道:「就去鄭國公那裡吧。你去安排。」
現在給朝廷的奏章都已經發出去,案情已經明朗,他見見金陵的官員亦無妨。
塗監生笑著應了一聲,退出偏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