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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公孫亮、羅向陽三人恰好又是方望任北直隸鄉試主考官錄取的士子,關係更近一層。
在門房裡略等了會後,方府的僕人引著賈環三人到府內一處敞軒中。方望正在敞軒中怡然自得的喝茶、寫字。園林中鮮花綻放,景致很好。
方望穿著簡單的玉色袍服,六十多歲的年紀,容貌清瘦,笑著伸手示意,隨意落座,「子玉來了。」又對公孫亮、羅向陽,滿意的笑了笑,「聞道書院果然是人中之傑啊。」
「見過老師。」
賈環三人落座後,閒話了一會,告辭離開。三人在門口分開各自去拜訪各自的房師。賈環沒有立即去拜自己的房師翰林編修魏原質。而是再入方府見方望。
他貌似沒有得罪過劉大學士,甚至,他和衛弘、衛康交好,在劉大學士面前留的印象應該不錯啊。為什麼劉大學士不待見他?這個問題,還是要先搞清楚為妙。給一個殿閣大學士惦記著,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方望對賈環重新回來,讚許的點點頭,俯身在書案上潑墨揮毫,不待賈環開口,笑道:「子玉知不知道你這次會試有多麼兇險?」法不傳六耳。這時,就他和賈環兩人,說話自是非常的直接。
賈環苦笑一聲,拱手道:「請老師指教。」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朝廷多少人對他有意見?這是利益衝突使然。所以,他這次會試直接改答春秋題。應該有不少人給他涮了。
方望擱了毛筆,走出書案,在椅子上坐下,嘆道:「梅翰林要黜落一份疑似你的卷子,工部胡侍郎贊同,還有幾名房官贊同。劉大學士亦不反對。你想想當時的情況。我看那份卷子水準在兩可之間,都不好說話,幸好不是你的卷子。」
這一點,他對賈環的機靈、文章是非常滿意的。很適合混雲橘波詭的官場。不枉他提前透露題目。
賈環愣了下。這是他第一次聽說考場中的內幕。憤怒,倒不至於。敵人,用什麼手段,都不奇怪。圍剿,這只是小兒科。
將在劉大學士門口受到區別對待的事情說了說,道:「我並無得罪劉大學士之處。」
方望禁不住哈哈大笑,「看來劉臨川還是有幾分廉恥之心啊。」見賈環不解,說道:「劉臨川有壓你的心思。國朝並無褒揚神童的風氣。但你的卷子在糊名時,他可是讚不絕口。破題兩句,實在寫的太好。他拖著不見你,對你而言是好事。」
賈環是什麼人,一點就明白方望的話,背後一層冷汗冒出來。如果,剛才在劉大學士府上,他要是得到劉大學士的接見(事實上,會元拜訪,一般會插隊,隨到隨見座師),那該是多麼恐怖的事情?一位大學士對你笑裡藏刀啊!
劉大學士這個疏遠的做派,其實反而是表示他對自己沒有想法,不會針對他。
見賈環明白,方望欣慰的一笑,勉勵道:「會試已經過了。那些人想針對你都沒辦法。殿試好好的考,我記得你是很擅長事務。今科殿試,天子會親自出題。肯定會與實務有關。令尊在通政司。你多加留意。殿試拿下狀元,來翰林院跟我修書。」
他正在負責《皇周英華》的修撰工作。以天子的心愿,非五年十年之功不可。現在,禮部的部務都是由左侍郎彭仕鄂負責。
這是玩笑加勉勵加提示的話了。會元進翰林院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而政老爹在通政司,他要看最近的朝廷邸報,不要太容易。
賈環笑著道:「謝老師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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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拜會座師、房師後,便是與同年們交遊,吃酒。
三月十一日晚,一頂小轎進入小時雍坊謝大學士府中。片刻後,一間靜室中,謝大學士和前來的梅翰林見面。
謝大學士臉色陰沉著,緩緩的道:「宗貫,此事如何辦成這樣?」他這次的損失有點大。補給了王子騰一個經庭日講官。卻沒有將那個少年壓下來。
更重要的是,要想人莫知,除非己末為。他還會因此而得罪了賈家的貴妃。怕到是不怕,但沒有達成目的,終歸心裡不舒服。金陵陳家那件事,他對賈環還是很有些看法。
梅翰林,名和歌,字宗貫。此時,額頭上有些冒汗,嘴裡發苦,將貢院裡開卷的情況介紹了一遍,道:「老師,我後來拆卷看過,黜落的是黃岡士子蕭夢禎。誰又想到他會改答春秋題。」
你為什麼就想不到?
謝大學士很點無語。無怪乎,他的學生都走向高位,唯獨梅宗貫三十多歲的人,兒子都大了,還在當老翰林。這辦事的能力,還是很欠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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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散衙時分,戶部員外郎衛康剛到家中,就給劉大學士派家僕招到府中。
劉飛白讓衛康陪著他小酌。傍晚時分,春雨如絲。
劉飛白抿了口紹興黃酒,道:「令尊何時到京城?」衛康的父親衛弘年前就接到朝廷的諭令,接任戶部尚書。當時,金陵還有手尾交接,現在應該是啟程來京了。
衛康三十多歲,容貌清朗、俊逸,道:「家父日前曾派人送信來,算算日子,應該快到通州了。」
劉飛白點點頭,「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天子對軍機處排在第二的何大學士有些不滿。否則,今科的會試,就不應該是由他來擔任主考官。而是應該讓何大學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