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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的寢殿中,雍治天子正和楊皇后兩人坐在矮榻上相對著飲酒、看雨、閒聊。
楊皇后一身湖水綠的薄衫長裙,愈發襯的肌膚雪白。身姿略顯豐腴,雪乳圓臀,珠圓玉潤。三十三歲的美婦宛若熟透。玉臉上帶著笑意,有著尤物般迷人的風情。
宮女、太監們都等在廊下。
賈元春走進去,低頭,跪拜行禮,嫻雅端莊,禮儀無可挑剔,道:「臣妾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雍治天子臉上有著縱慾過度後的虛弱蒼白,才四十六歲,頗有些顯老,鬢角花白,威嚴的道:「平身。元妃有事找朕?」
楊皇后沒說話。她和賈元春有些隔閡。
賈元春點頭,道:「陛下,臣妾欲為周貴妃的兒子燕王說一門親事,還望陛下恩准。甄家三姑娘性情英敏,蕙質蘭心,堪稱良配。」
「甄家三姑娘?」雍治天子愣了下,想起前太子妃,梁王妃,嘆道:「她家的姑娘自是好的啊。愛妃既然看中,朕便准了。」周貴妃因照顧賈皇子而死。燕王時常出入鳳藻宮,元妃對他很照顧。這事,雍治天子自然清楚。
只是,燕王長的什麼樣,他都記不起來了。
楊皇后微笑著道:「元妃妹妹,陛下玉成燕王的婚事。只是,我亦有一事要請妹妹玉成。蜀王愛慕貴府的三姑娘,非她不娶,鬧的我都頭疼。今日正好妹妹和陛下都在。我替恪兒求親,妹妹答應下來可好?」
楊皇后,身段性-感,一顰一笑,堪稱尤物。但說話,性情卻是端莊、持重、雍容、華貴。這構成她獨特的魅力、風情。
賈元春低頭,輕聲道:「回皇后娘娘,這件事,我三弟弟和我說起過。離權力越近,受到的傷害越大。賈府並不想成為第二個甄家。」聲音很輕,回絕的很堅決。
楊皇后無奈的一笑,看向雍治天子。
其實,賈府拒絕和恪兒聯姻。她內心裡也曾懷疑賈環對她有意見。但是,每年280萬兩白銀的利潤,就這麼分給恪兒。如果,這叫對她有意見,那沒意見是什麼樣的?
雍治天子好笑的道:「好了,燕燕。元妃不願意便罷了。恪兒那裡,我給他指定一門好婚事。慶國公的長女待字閨中,容貌性情,俱是一流…」
楊皇后嫣然一笑,柔順的道:「臣妾自是聽陛下的安排。」
賈元春看著說笑的帝、後,感覺到她自己是多餘的人一般,告辭離開。但她並不羨慕楊皇后。她心中已決定在餘生禮佛,為兒子來生祈福。
宮中,雨聲緩緩。落在琉璃瓦上。富貴至極,然而,此處並非人間樂土。
…
…
時間到四月底,戶部組織的鑄造、發行銀幣之事,已經完成。各家的保證金,陸續到位。存在戶部中。
賈府70萬兩保證金,湊得有點艱難。榮寧兩府、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合計湊了10萬兩。在四王八公集團中借貸了20萬兩。從咸亨商行、廣州行商伍觀恆、胡熾手中合計借貸20萬兩。賈環再找黛玉借貸20萬兩。
四月三十日中午,伍觀恆請賈環、胡熾在澹雲軒一起吃酒。他即將離開京城。
伍觀恆、胡熾都曾經想在離開京城前和賈環見一面,有意結交。而賈環十分上道,分別找兩人各借貸10萬兩。約定利息20%。這是非常良性的互動。
澹雲軒內一處幽靜的小院中。客廳陳設文雅、充滿書捲風格。廳中擺了一桌酒。幾道精美的粵菜。廚子是伍觀恆帶來的。一壺溫軟可口、老少咸宜的紹興黃酒。
廳中,絲竹悅耳,美人歌舞助興。
伍觀恆六十七歲,一身藍袍,頗有些清廋,尖嘴、馬臉。笑著給賈環敬酒,道:「賈探花之名,天下皆知。接觸下來,果然名不虛傳。日後還要多多合作。」
胡熾身材矮小,塌鼻黃須,笑道:「伍員外,你應該直接和賈探花說:若是商稅能對海貿貨物少徵收些就好了。」這段時間在京中,他和伍觀恆談成了好幾筆大生意。
伍觀恆順水推舟的看著賈環。衛大學士、戶部趙尚書和賈環私交好。這不是什麼秘密。
賈環微微一笑,直言道:「短時間內朝廷肯定不會徵收。但長遠來看,還是要收。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伍員外要有心理準備。」稅收,是調節國民收入的一種手段。
伍觀恆就笑,道:「誒,今天不談煩心事。京中新來一位名伶,唱曲極佳。我今日請來,兩位可大飽耳福。」說著,拍拍手。正在廳中舞動的四名美姬便退下。
少頃,便有歌聲從隔壁的暖閣中傳來。嗓音婉轉誘人,通過唱功腔調,表現出一種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味道,唱到深情處,歌聲如潮,似要把人淹沒。
三曲唱畢。賈環神情鬱郁,長嘆一口氣,揚聲道:「請石姑娘現身一見。」
伍觀恆和胡熾對視一笑。他們都是老年人。而賈探花,風流之名,天下皆聞。今日似乎可聞佳作。不虛此行。
但,其實,兩人都想錯了。因為,這三首曲分別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女兒情,讓我們盪起雙槳。
賈環總算明白,當日薇薇說「賈環,我要你這輩子都忘不了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如何忘得了那日在秦淮河上泛舟的情景?這曲子唱出來,他就知道,唱曲的是薇薇的得意弟子石玉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