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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軍機大臣,朝廷首揆謝大學士的府中。謝大學士正在宴請來拜訪他的刑部尚書華墨、大理寺卿趙鴻雲、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講學士許澄。
今天他又一個小妾過生日,下屬官員上門來慶賀,不算違規。
晚秋夜涼,酒宴爭舉行著,謝旋在花園東邊一處小軒中召集親信們說話。
謝大學士身穿著褐色的長袍,六十多歲的年紀,居中而坐,時而飲酒,嘆聲不語。
自今年春捲入會試舞弊案,喪失了西域主導權,謝大學士身上的威嚴便逐步的消退,一度領班軍機大臣的威望都沒了。廟堂諸公都覺察到雍治天子心中似乎對謝大學士有所不滿意。
直到前不久何大學士帶領著一幫文官,犯言直諫,阻止天子冊封楊貴妃,事敗後,謝大學士再重新確定第一大學士的地位。但,他難以再回到之前的高度。
華墨道:「謝相,你覺得太子究竟有沒有與上十二衛、殿前侍衛司有來往?」
趙鴻雲、許澄兩人都看向謝旋。其實,大家心中都有答案。寧溥畢竟是做了十三年的太子啊!
謝大學士輕嘆口氣,直言不諱的道:「怎麼可能沒來往?但是,太子的性子,何至於會謀反?」天子如此強勢,太子敢嗎?這可不是前朝時。
謝大學士又道:「我今日和王安世談過,我並不希望他擴大事態。給天子一個交代即可。」
以他對太子的了解,他有十足的把握,太子結交軍中將士,並不是為了謀反,十有八--九是放著他的兄弟們:晉王、楚王。但,天子不會信啊!
作為政變上位的天子,他內心之中,對皇子染指兵權,會有多麼的忌諱?他不怕兒子們學他?
但是,謝旋身為朝廷首揆,領班軍機大臣,他相當清楚,朝廷政局保持穩定,於國家有利。西北、西南都還在開戰呢。而且,如果廢掉太子,接下來就是諸王奪嫡。朝廷這點家底,還能禁得起折騰?
所以,他勸告王子騰,不要擴大事態。
華墨、趙鴻雲、許澄幾人對謝大學士這個意見很有些意外。沒想到啊!謝大學士的態度是保太子。
謝旋無奈的一笑。他固然是喜歡奉承上意,那是因為天子對他有知遇之恩。而他作為首揆,有自己的想法。說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天子正在氣頭,我們做臣子的,不可強諫。」
這是給大傢伙兒定下行事的基調。
華墨、趙鴻雲、許澄三人都是點頭,放下心來。謝大學士的想法是理智的想法。太子絕對不敢謀反。但是,現在這個風頭,誰敢出頭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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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雍坊,王府。小樓之中。
賈環平靜的看著王子騰。他不知道王子騰受到的壓力。汝陽侯的威脅,謝大學士的說情。他現在感受到的是王子騰給予他的壓力。是賈赦作死帶來的壓力。
賈環神情沉靜,聲音平穩的陳述道:「舅舅,我大伯在平安州經商之事,我是知道的。他曾經在我和我父親的面前答應,結束平安州的生意。不想,他還沒有結束。」
王子騰冷著臉,極其不滿的盯著賈環,「就這樣?」賈赦私自販賣鐵器之事,影響到了他的政治大局。今天,非得要賈環給他一個交代不可。
因為,賈政外出之後,賈環現在是賈府的話事人。賈環怎麼擺平賈赦,他不管,他要的是一個結論、承諾。
賈環平靜的道:「我大伯販賣鐵器的事,我會勸阻他。並且,在適當的時候通報元妃,在天子面前解釋一二。所以,請舅舅放心。賈家不會影響舅舅的升遷。」
賈環表態還是很直接、果決的。王子騰冷哼一聲,臉色稍緩,「坐吧!」伸手示意賈環落座,輕輕的拿起成窯白花茶碗,抿一口香茶。
其實,汝陽侯真是太天真了。他肯定是按照天子的意志去辦事。相比於賈府出事、賈貴妃在宮中失寵,他若是能升任大學士,這算是事嗎?他現在只需要和賈府的主事者賈環溝通好即可。賈貴妃怎麼會反而告他的狀?
而天子現在的想法是什麼?是要徹查太子是否染指軍權、那五十萬兩銀子的去向。其實,他心裡有一個初步的判斷:太子沒有事,也要查出事來。
他真正所顧慮的是謝大學士的態度。這可是領班軍機大臣。他想要升任大學士,除了天子特簡,最好還是由謝大學士先推薦上去。這樣,他才名正言順。
小樓之中,炭火正旺。氣氛略有緩和。王子騰搖了搖鈴,剛才貌美的小妾進來。長發如瀑,身姿嬌小、婀娜。
王子騰吩咐道:「給環哥兒上茶。」
片刻後,小妾給端坐在左側案幾邊的賈環奉上香茗,悄然的退下去。
王子騰喝了半碗茶,才道:「子玉,賈赦的事情,你一定要處理好。販賣鐵器是死罪。但這也要看天子如何處理,趕著天子心情好的時候,讓貴妃解釋幾句。畢竟又不是賈府親自去販運,給下面的人騙了也未可知。」
王子騰這是在指點賈環怎麼處理。態度呢,有一些居高臨下。擔心賈環這個小屁孩,把事情搞砸了嘛!
賈環心中哂笑。王統制這叫什麼鬼扯的方案?他是那種把身家性命都教給天子一念之間裁決的人嗎?
賈環緩緩的道:「舅舅,我省得。我會處理好。請舅舅放心。倒是舅舅的差事,我有一個不成熟的看法。舅舅有沒有想過順帶著去查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