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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我已收周貴妃之子燕王為子弟。大姐姐你心中但可安心。我保他一世富貴。不受人欺負。」
賈皇子的死,疑點重重。說是天花。但真的是天花嗎?周貴妃有沒有接種過人痘?要知道,天花雖然極度危險,具有劇烈的傳染性。但只要感染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感染。咸福宮中,為什麼只有周貴妃身死?
然而,事情的真相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這些事情,沒有人會再去調查。賈環同樣不會去查。
賈元春欣慰的點頭,接過抱琴遞來的手帕,擦拭著眼淚,「你做的好。我改日在宮中見一見那孩子。你叫他來。」
「嗯。大姐姐,父親已經是通政使,府中的局面穩定。我想要問一問大姐姐的打算。」
賈環要問的,是元春打算繼續在後宮爭寵,還是其他的打算?元春還年輕,有足夠的資本和那些後宮佳麗爭。這些搞清楚,他才好配合。從利益的角度,賈府自然是不希望貴妃牌廢掉。但從賈環本人的角度而言,他希望元春快樂的活著。不要屈身去侍奉一個四十多歲、薄情寡義的老男人。她為賈府的犧牲,已經足夠多。
賈元春看看賈環,幽幽的長嘆一口氣,道:「環弟,我這段時間,讀了一些母親送來的佛經。有一些感悟。」
王夫人信佛。當然,這只是她的一層偽裝而已。
王夫人,手黑的很。連金釧兒都能下手的。別以為王熙鳳很黑,她和王夫人比還差的遠。政老爹自述年輕時,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然而,請看一看,賈政的小妾人數?周姨娘,趙姨娘。且,只有賈母賜給賈政的趙姨娘生育有一子一女。賈政可是榮國府的當家人!這是很不正常的。這裡面有多少黑幕,還用說嗎?
元春的答案,帶一點試探性質。她很清楚,她身上的擔子、責任。說的更直白,更赤--裸--裸一點:一個在宮中,沒有任何價值,對家族毫無用處的女人,賈家會管你死活?往宮中大把的送銀子?父母、親族心中豈能無怨?
而賈環就是賈府的執掌者。他可以代表賈府,賈家的意見。
賈環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卻是長長的鬆一口氣。或許,他更希望看到這樣的元春吧!
那個,在雍治十三年回來省親時對賈母、王夫人說:「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
對賈政說:「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賈環拱手一禮,擲地有聲的道:「我支持大姐姐!」
元春微怔,心裡忽而一松,仿佛在心頭壓抑的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令她可以輕鬆的喘口氣。她是什麼時候給送到皇宮裡去的啊?有十多年了!
一幕幕的記憶,在腦海中浮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元春的眼淚忽而流下來,說不出話來。
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她這位三弟弟的另一面。
…
…
賈環對答結束,便退出來。賈元春按照心意,和父母、家人說話。然後,到大觀園中開宴,聽戲。很多人發現,元妃臉上的笑容多了些。不似剛回時的死氣沉沉。
寶玉又得了彩頭。和寶琴的婚事,亦得到元春的認可、祝福。至夜時分,方才回到皇宮中。
而賈環在臥室里和寶姐姐一起睡下時,還沉浸在某種情緒中: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嘿,二十年來辨是非!誰是虎,誰是兕?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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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京城春風起,冰霜昨夜除。
二月出頭,大觀園中便是春綠一片。湖堤上楊柳帶綠,凹晶館中笛聲悠長。
清晨時分,空氣中還殘留著夜晚的清寒。怡紅院中,賈寶玉正坐在鏡子前,由金釧兒服侍他洗臉,梳頭髮。身姿豐滿的媚人捧著衣服在一旁。
寶玉看看屋裡的西洋鍾,略有些焦急。他等會要出門。
烈金釧兒站在寶玉身後,細心的用篦子梳著頭髮。她年紀漸長,身姿長開,薄襖下胸口曲線飽-滿。大臉的姑娘。說起照顧人,她曾在王夫人屋裡當差,水準不比襲人差。當然,姿容不如她的好友,似桂如蘭的襲人。
金釧兒輕笑道:「二爺,前些時候得了貴妃娘娘的彩頭。大喜事。偏昨兒又哭又笑。今兒這就又好了?急吼吼的出門,茗煙、李貴候著沒有?不和老爺、太太說一聲?」
賈寶玉大圓臉,玉面星眸,秀色奪人。正所謂: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笑道:「老爺天天忙著上朝坐衙,我怎麼說?太太哪裡,等我會友回來再說罷。
要說,環老三壞事做盡,門禁這上頭,倒是做了好事,拿著腰牌、身份證就可以出門。免得囉嗦。」
「噗嗤…」
屋裡的幾個丫鬟如金釧兒、媚人、茜雪、麝月、秋紋、碧痕全部都嬌笑起來:怎麼是三爺盡幹壞事?
一時間,屋裡如同有風鈴在響。這才是賈府公子哥應有的日常啊!
寶玉笑著搖頭,吩咐道:「叫柳五兒將我昨兒寫的詩拿來,我帶出去給秦鯨卿、琪官看。」
早前因寶玉在瀟湘館裡打襲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柳五兒都給嚇的告病,不敢到怡紅院當差。不過,以寶玉在賈府里的地位,以他對女孩子下的水磨功夫。還是將柳五兒要到他屋裡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