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頁
林如海臨終的書信,明顯是給賈環鋪路的。這是政治遺產。王子騰一點就透。而王子騰作為從一品的高官,在朝廷里是有資格當山頭的。雖然,他現在依附於謝大學士。
王子騰掃了一眼書桌上的信的封皮,他這個位置,自然不會小家子氣的拿起書信來檢查真偽。有些驚訝的看看賈環。賈環這是真得林如海的喜歡啊!連政治遺產都交給他了。
王子騰拿起精美的白瓷碗,徐徐的喝了口湯,道:「我聽說你在賈府里,因林如海之女的事,和老太太鬧了一回,還藉機生事為難寶玉。看來是有的?」
賈環坦然的點點頭,他確實坑了大臉寶。族學套餐,他已經想好了。就等著教教大臉寶: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坦率的道:「我若金榜題名,自有一番天地、格局。賈府的未來是寶二哥的。」
他和王子騰沒有血緣關係。王子騰在寶玉和他之間,選擇誰,這是不用問的。而嫡庶之分,向來是深入人心,別看政老爹對他頗為倚重,有點言聽計從的態勢。但是賈家二房的家產、政治遺產,肯定都是寶玉的。這不用想。
賈環現在是亮明自己的態度:有些東西,你們很看重,但我並不在意。大臉寶的東西,就給他罷。我沒興趣。我要的,我會自己去奮鬥!而且,會比賈寶玉混得更好。
這個態度,他估摸著正月十五還要對賈元春說一遍。
王子騰看了看賈環,臉色稍緩,眼神示意,道:「坐吧。」
京官向來是比地方官貴重。一個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一個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講,比不了正三品的金陵知府,但足以消弭他對賈環的不滿了。這兩個位置運作一下,還是很有前途的。
賈環拱手道:「謝舅舅。衛尚書年後三月進京。舅舅若是有意,我亦可以在衛尚書面前說句話。」
他和衛弘有這個交情。
王子騰臉色微動,深深的看賈環一眼,眼神中掠過一絲驚奇。擔任過一方布政使的戶部尚書。正二品。若是他沒在軍機處當差,僅憑著九省統制這個職務,在戶部尚書這樣的文官大佬面前,說話能有幾分份量?
此時,王子騰對賈環在文官體系中深厚的人脈算是有一定的認知。心裡不得不感嘆:這就是文官!
文官對文官,天然有一種親近感。特別是像賈環這樣註定要創國朝科舉記錄的後輩,再加上賈環本朝的詩詞名家的名頭,在文官面前更是加分。
「與衛司徒見面不急。日後看機會吧!」
王子騰擺擺手,拉了拉鈴,讓侍女進來給賈環上了杯熱茶。
…
…
賈環在書房裡見王子騰時,史盛、史智、王偉、賈璉、薛蟠等表兄在王府前院風景雅致的院落中吃茶、說話、打牌。
眼看著廳外的夜色越發的濃郁,小廝們進來點了蠟燭。小兒手臂般粗的蠟燭點了兩排,將廳內照的燈火通明。
然而,眾人關心的事,還沒有結果:賈環還在王子騰的書房中。
王承嗣去外面待客,給眾表兄一催,藉故到父親書房的院落里去探消息。他本來沒堵著賈環就是一肚子氣。等回到這邊待客的廳中時,滿臉的抑鬱。
薛蟠急不可耐的道:「大表哥,如何?」
王承嗣嘆口氣,神情很有點失落,還有點不解,悶悶的道:「家父剛讓侍女給賈子玉上了茶。」
「啊…」精美、雅致的廳中,四大家族的一干紈絝子弟都是驚詫無比。
賈璉不動神色的笑著喝茶:膚淺!幼稚!無知!
舅老爺的不滿,以環兄弟那性格,都這麼長時間,他怎麼可能沒有對策?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
…
王府的內宅上房中,王子騰的正妻何夫人並家中的女眷招待著來訪的賈、史、薛家的親戚。
房中,地面上鋪著喜慶的紅色地毯,正廳中放著三足的金琺瑯大火盆。火盆內焚著松柏香,百合草。
正面炕上鋪新猩紅氈,設著靠背引枕,搭著貂皮,何夫人居中而坐。下面相對十二張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張椅下一個大銅腳爐。
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寶釵、寶玉、王家女兒等人依次坐著。寶玉在外頭坐了一會,就給何夫人叫進來。
何夫人看看自己的二女兒冬萍,對王夫人笑道:「寶玉如今一天大似一天,妹妹可曾看好誰家的女兒?」
這話說的寶玉心都提起來了。他心裡只有林妹妹。雖然林妹妹不和他親近了。但是,年後他會去向林妹妹道歉的。
王夫人就笑,「噯喲,老太太天天將他帶著身邊養著。感覺小孩子似的。還早。冬萍可許了人家?」
何夫人點頭,矜持的道:「前兒有媒人給保寧侯府上說親。老爺還在考慮。」
說起這話,何夫人因問身邊的丫鬟薇兒,「都這個點了,是不是該擺飯了?外頭怎麼沒動靜,別說我們請親戚們吃酒,卻餓著親戚們了。」這話說的眾人都笑起來。
薇兒帶著兩個丫鬟出去了。
王熙鳳穿著珊瑚紅的襖子,身姿修長豐盈,明眸流轉,掩嘴嬌笑。她也在關心會面的結果。這可是關係著她以後怎麼和賈環相處的問題。
王鳳姐歸結起來可以算個「聰明人」,想法很多,這兩天一隻沒怎麼睡好覺。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就是她這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