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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寧、榮兩府,百年的公侯世家,就這樣倒了?感覺,真是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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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御史聞風而動,上書彈劾一等將軍賈赦通敵。帶頭的,是在前一次言官清洗風波中縮卵的當紅御史趙俊博。
他曾被視作御史中的風向標。經常有各種團體、派系給他遞材料,請他發聲,推動朝局,政鬥。趙俊博每每上書彈劾權貴,每彈劾必中。名氣很大。但這不過是他的為官之道。
何大學士帶著文官集團中的精英們硬頂雍治天子時,趙御史就選擇了明哲保身。
此時,因為在關鍵時候沒有科道言官的風骨,被士林罵得聲望下跌的趙大御史再次出手,直指外戚賈赦。
當天下午,都察院的五六十名御史,風聞奏事。彈劾賈赦。掀起一股極大的輿論浪潮。
在朝廷的程序中上,廟堂諸公都不得不「知道」此事。
在軍機處中,一疊疊的寫著彈劾賈赦的奏章擺放在四位大學士面前時,謝、何、劉、韓四位大學士的反應各不相同。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在座的四位宰輔,每個人都心中有。
賈赦是誰?誰認識啊!一個外戚算得了什麼?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九省統制、軍機章京、欽差清查京營、上十二衛、殿前侍衛司的王子騰!
何大學士看看謝旋,什麼都說。謝玉石出手了吧?畢竟,謝旋保太子的立場,他們都知道。在官場上改換門庭,這是大忌。王子騰不聽「招呼」,謝福清怎麼可能沒動作?聲勢浩大啊!
但,他不可能因為對賈環比較看重,就違背自己的原則去管這件事。這些不法勛貴,罔顧國法,竟然敢走私鐵器給韃子。到頭來,那鐵器殺的不是大周的子民?
混帳至極,其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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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翰林院中議論紛紛。很多人看賈環的眼光都變了。比如周慎行。別說賈赦只是他大伯這種話,但是這年頭流行的是株連。天子本來就看賈環不爽,說不定會順勢罷了賈環的官。
賈環剛得了同年好友御史朱鴻飛派人來的通知,回到檢討廳中,給正在翰林院裡修書的方宗師叫過去。
堆滿各種書籍的公房中,方望一身青袍,問道:「子玉,到底怎麼回事?你府上不是你管事嗎?」他去榮國府參加過賈環的婚禮,知道怎麼回事。一個翰林主導一府之事,不是很正常?
賈環苦笑一聲,「方先生,我早提醒過我大伯,停止參與邊貿。當時我父親還在京中。我大伯他不聽,當面答應的好好的,背後照舊。我都請祖母約束。也沒有用。我能怎麼辦?」
方宗師前兩天去嘲諷了下死對頭傅伯龍,心情正好,這時最得意的弟子竟然遭遇這種「禍事」,讓他皺著眉頭。其實,稍微有點官場常識的都看得出來,背後搞事的人,目標是誰。賈環是被殃及魚池。這可以視為,王統制的政敵在阻擊他晉位大學士。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的親屬都約束不了,還談什麼治理天下?何以服眾?
但是,對賈府來說,證據、事實確鑿,你難道讓朝廷不懲罰?朝廷明文禁止鐵器流入草原。
方望想了想,提醒道:「親親相隱,你給朝廷自辯的奏章,不可太過。其他的,你心裡應該知道怎麼辦。」
賈環埋怨的語氣,方望還是聽的出來。但賈環自辯時,對他大伯賈赦,用語不能太過。一個大義滅親的人,是得不到主流輿論承認的。只能捏著鼻子認。
接下來,賈府只能打底牌,貴妃牌。然後,看天子的心意吧!
賈環躬身行禮,道:「學生省得。」告辭回檢討廳,寫自辯的奏章。他當然要申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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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軍都督府中,王子騰在自己的公房中,翻看著材料,提審人犯,詢問京營各級將校。忙碌的很。忽而,隨從進來,悄然的在王子騰耳邊說了幾句。
王子騰臉上微變。吩咐下屬稍緩接下來的詢問,一個人在公房中背著手,來回踱步。
他在上奏章的前夜,和賈環專門談過一次。賈環告訴他:我大伯販賣鐵器的事,我會勸阻他。並且,在適當的時候通報元妃,在天子面前解釋一二。所以,請舅舅放心。賈家不會影響舅舅的升遷。
現在呢?
王子騰一臉的冷笑。看來,他那位天才般的外甥,約束不了他的大伯啊!
從王子騰的角度而言,他並不視這是多大的阻力。什麼輿論啊看法啊,這些都沒有用。賈府是他的親戚不假,但是,他管不到他妹夫的哥哥頭上去吧?
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要是賈赦是他妹夫還可以這麼攻擊他。賈赦是嗎?
這件事,最根本的,還是會損害他的政治盟友元妃在宮中的地位。賈赦犯罪,影響的是天子對元妃的感官。
其實,賈環向他承諾時,他怎麼會信?就知道大約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犧牲賈府的利益、外甥女的地位,換取他本身的利益,這筆交易如何不能做?
他不可能因為汝陽侯的威脅,就有所顧忌。賈環年紀輕輕,主動在他面前打包票,這可就怪不到他頭上去啊。
王子騰臉上的冷笑,慢慢的變成高深莫測的笑容。他才是這次風波中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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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勢力,早就是已經落花流水,再無翻盤的可能。所以,即便賈府給套進風波里去,京城中與其說看賈府的笑話,還不如說是看王子騰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