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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北京營的大營中,參與叛亂的振威營、果勇營等三萬多士卒,正在被沈遷處理:俘虜、傷兵、後勤、補給,投誠,掌握京營大營等等事務。
一隊隊垂頭喪氣的士卒,被耀武營的士卒們押送著。昨夜裡的反撲聲勢浩大,但並非七萬京營都參與了。否則,京營的駐地里如何擺得開戰場?
投誠的京營接受沈遷的改編,滲沙子。相同的事情還出現在京師內城九門,外城十二門中,這裡是由張四水執行。
羅君子、紀澄、喬如松等人帶領的團隊,則是代行順天府府尹的職責。控制著京中的行政。
秦弘圖則是與錦衣衛一起執行著特殊、要害的任務,比如:控制輿論、暗中監視、消息傳遞。
這一幕幕的畫面,此刻,仿佛在賈環眼前浮現。擊殺魏其候,軍中善後的事宜他沒有過問,他這裡只有一條沈遷給他的確切的消息:京中兵權,盡在使君掌中!
從黎明時起,他忙碌的談判,都是為應對此時皇極殿中的局勢!這是意料中,計劃里的事情。這是昨夜起兵之後,最後一個困難:百官。更直白些叫:人心。
賈環作為弒君者,踐踏了數百年以來的君臣秩序、禮法,天然屬於被官員、士林所批判、攻擊的對象。但,一個穿越者,並不會被皇權、忠君禁錮手腳。
書生一怒,把劍而起,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殺皇帝,自然有這樣的後果。但,有些事情,並不能因為有後果,就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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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有三刻鐘了。裡頭人估計差不多齊了。」高子重看著懷表,語速飛快的說道。帶著一種激動。
這是昨夜起兵之後的最後一戰!戰場在政治上。若是能解決這個難題。那麼,昨夜起兵造反之事,將會落下帷幕!想想,那是何等激動人心的局面。
燕王為天子,使君為帝師!使君自回京以來,所受到約束、委屈,都將不復存在。使君的地位將等同於執政宰輔!他作為親衛,與有榮焉。
賈環輕輕的點頭,「嗯。」平靜的等待著接下來的較量。
正說話時,皇極門處,走來一名緋袍官員。正是賈政。政老爹是一個迂腐的讀書人。他是忠臣。看元春回賈府省親時他的表現就可以知道。
賈環眼睛眯了眯。導火索來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帝位歸屬(上一)
二十二日正午,暮春的陽光和熙。午門上的鐘聲已經停歇。昨夜一夜的戰火,京中百姓受到損失的約有十幾萬。主要集中在內城城門,各坊中主要幹道處居住的家庭。
比如,住在賈府外東廊、西廊、寧榮街南街的奴僕們,昨晚便受到兵災的衝擊。
然而,這個比例,並不足以影響到京城的日常秩序。賈環取得兵權後,除卻談判外,通過設在武英殿的中樞,抓了三件事:治安、漕運(糧食)、報紙(輿論)。
上午的宵禁、戒嚴解除後,街面上已經安靖。昨夜橫行的潑皮、流氓、潰兵全部被錦衣衛、軍隊拘走。在京城日報先入為主,搶占輿論高地為賈環起兵辯護、定性時,各處街市的商販們打開門做生意,做工的人們出來找活兒。伴隨著漫天飛舞的流言,京中百業按照其巨大的慣性在陽光中徐徐復甦。
對於百姓們來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京中劇烈的權力變化,距離他們太遠。正所謂: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而於士大夫們來說:山陵崩,天地失色,國家飄搖。此時,皇極殿中群情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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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中,大殿中,書吏們忙碌著。蠟燭已經吹滅。
羅向陽滿眼通紅,處理著政務,不時的問紀澄的意見。他並非只熬昨晚一個通宵。山長、葉先生、大師兄他們的葬禮,他主持著所有事務。
紀澄時年24歲,官任翰林檢討。他是繼賈環、龐澤之後,書院弟子中對實務最擅長的弟子。羅君子處事公允,但終究是沒有在地方歷練過。這時,實務的處理,大部分都是紀澄出主意。
公孫亮倚靠在軟榻上,忽而道:「皇極殿那邊應該開始了吧?他很擔心賈環那裡。
他當日面對著雍治天子殺山長有多麼憤怒,此刻朝臣們就有多麼憤怒。雍治皇帝,畢竟占著大義名分:君父啊!
羅向陽和紀澄兩人停止討論。要過來匯報事務的書院弟子們都等一等。
羅向陽走到屏風的桌椅邊,坐著喝口茶,嘆道:「子玉登在京城日報上的文章,友若和伯言都看過吧?將此次復仇,定性為如唐朝時的權力更迭。
只是,唐太宗玄武門之變,未殺高祖,而只殺李建成、元吉。高祖禪位。神龍政變,天后亦是被迫禪位,而無人敢殺。
唐玄宗在唐隆政變中殺韋後,殺安樂公主,殺上官婉兒,於先天政變時殺宰輔,殺大將,殺太平公主。被誅殺者無數,但同樣不涉及天子。
子玉如此解釋,恐怕難以服眾啊!」
昨晚以來,他心中一直有兩個問題,盤桓不去。這是其中之一。或許,是因為太疲倦、太累,所以想得多。
紀澄沉靜的道:「長文兄,院首若不殺雍治皇帝,那就不是他了!」
他知道,在院首心中,視山長如父,視葉先生為師,視大師兄為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