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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有一些家僕、小廝。
兩人要到馮紫英家中吃酒。馮紫英近日買了一房美妾,容顏靚麗,據說出自沒落的原順親王府。
穿戴了雨具,走在長安左街上,看著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衛若蘭笑著道:「我看陳兄近日滿腹心事,這是怎麼了?」
陳也俊嘆道:「一言難盡啊!衛兄,近日朝廷要向下放鑄幣權,蘇州豪族、巨商高之令攜銀資上京,前幾日就已經抵達京中,四處活動。」
衛若蘭道:「就是你年前時,去蘇州遊歷,得罪的那個巨商?」
陳也俊臉上露出一抹追憶的神色,點點頭,長嘆一口氣,「衛兄,仇人就在眼前,我卻不能快意恩仇。何其的可悲。
唉,賈兄弟帶著嬌妻美妾去東莊鎮上踏青,逍遙快活。他若在京中,我還可以問他。」賈環在朋友圈中,以才略、詩詞著稱。
他和在賈府中修行的妙玉,原是舊識。她是官宦之後,父母早亡,17歲時,被高之令逼的從蘇州遠來京師。
外面傳說的:她師父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讓她在京靜居,等待結果。其實,不過是託詞。真正的原因在高之令。
衛若蘭就笑,道:「這有什麼難?東莊鎮距離京城不過40里。你騎馬而去,半個時辰就能到。馮兄弟那裡,我給你遮掩。以他的性情,必定不會怪你。」
陳也俊想一想,咬牙道:「也好。勞煩衛兄了。」叫過小廝,騎馬出城。
…
…
傍晚的小雨不斷。於陳也俊心中是倍添憂愁,於荊園處,則是湖光山色,園林美景。
荊園殿閣十幾處。時常爆滿。三月初五晚,正院的大廳中,觥籌交錯,歌舞助興,美姬勸酒。
蘇松是江南有數的繁華之地。比如,衛大學士就出自松江府華亭縣。而蘇州府,蘇州城,更是當今的時尚之都。蘇樣、崑曲,在天下流傳。陳也俊所「惦記」的高之令,便是蘇州商幫、太湖地區的商業領袖。
楚王今天便是在正廳中設宴招待高之令。
這場酒,「醞釀」了有幾天。一個商人,即便拿著東林黨黨魁柳安宜的書信,見到韓秀才。但想要見皇子,而且有望登上大寶的皇子。對於楚王來說,還是需要一些矜持。
在韓秀才的主持下,高之令貢獻了二十萬兩白銀,才有今日的酒會、見面。
今晚的陪客有韓謹、哼哈二將(羅、童),翰林侍講周慎行,翰林編修黎寬、彭鏊。晉商百川通的東家殷無忌。皇商劉家的家主劉子寧。京中名士,胡夢陽,以詩名聞於世。
高之令時年四十二歲,五短身材,臉頰上有一道胎印,看起來容貌很「清奇」。他正揉著身邊陪酒美人胸前高聳的雪峰,手法老道。看起來,粗獷、放浪,給人一種極其好色的印象。
楚王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土鱉。隨即,心中想起韓謹的話:殿下不要被他的外表、行事做派所迷惑。高之令能有身家百萬,人稱高百萬,手段、智商,都有過人之處。
楚王舉杯,朗聲笑道:「今日高員外到荊園,本王心中喜樂。諸位滿飲此杯。」
酒宴在歌舞聲中,走向高--潮。
夜雨陣陣。遮掩著京城中各種潛藏的陰謀、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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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銀幣(一)
三月初六,天晴。棋盤街,雲賓樓。五間開的酒樓門口被戶部調來的一隊軍士把守著。
凡是沒有拿到的請柬的人都不許入內。京中大小二十多家的報社的編輯以及金融業(票號、錢莊、當鋪等)相關的從業者都等在雲賓樓外。
資本雄厚的報社,其編輯便在對面的「成豐茶館」中圍坐著喝茶,交換、等待消息。小報社的編輯只能在日頭下枯等。都想要在第一時間,拿到這個震動朝堂、京師、天下的消息。
其實,自報紙大興以來,京城中中低檔次的茶館,反而是各種消息的集散地。真真假假的消息,每天刊登在各種報紙上。但由於審查制度的存在,報紙還處在最初級的階段:傳播信息。至於媒體監督,這種職責,暫時還沒有演變出來。誰敢妄議朝政,等著被封。此時的真理報主編可是強項的魏翰林。
說一句很俗套的話:銀幣的鑄造和發行,讓天下士民,感受一種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的大勢。所謂歷史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自明中期以來,兩百多年期間,天下萬民都是使用銀子。而今要改為銀幣。權貴、士大夫、縉紳、商人,如何能不關注?
雲賓樓外的大街上、左右隔壁,對門處的幾家茶館中,相熟的報社編輯們,銀業從業者相互打著招呼,交談。盯著進入雲賓樓的各方來客。酒樓門前,熱鬧非凡。
…
…
上午八點左右,春日融融。
陸陸續續的有官員、權貴家的子弟、管家、巨商前來。衙門的上班時間是早七晚五。民間亦從。幾乎每一個來客,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人認出來。
二層樓的成豐茶館各雅座、大堂中,不時的響起驚嘆聲。這個時候,能認識一些名人,亦是可以炫耀的事情。
「看,宗人府宗人令漢王的長子封爵鎮國公的寧鍍。他進去了。」
「看那邊,走下馬車的是黃須塌鼻的清廋矮小中年人是西南錢王胡熾。他去年春在京城。據聞與安南伯齊總督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