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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公子四十歲左右,驚訝的看了歐陽文德一眼,他們兩人當然知道華墨的打算,殺雞儆猴。汪璘必須死!
「歐陽先生,這…」
歐陽文德捋須道:「我去和他們說。國有國法。豈有要挾大學士的道理?」
華大公子懂了。是將汪家兩個兒子「哄」回去。「好,就有勞先生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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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兩個兒子進了華府,然後千恩萬謝的回去了。但是,讀過明史,懂點政治的人,都覺得這件事恐怕將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然而,對於汪遜業兄弟倆來說,落水的人,連一個稻草都想抓住,即便只是華墨的幕僚出面做一個承諾,他們還是願意去相信。願意去期待!
人在局中。
晚間時分,華墨回到府中,聽長子和幕僚說了此事,點點頭,道:「天子龍體稍愈,明日在西苑召見重臣,處置玉觀音案。」
名聲什麼的,他不大在乎。想在乎也沒法在乎。士林中怎麼抨擊他的?說他靠奉承天子馬屁上位。諛臣!
比起是不是會被人罵成奸相嚴嵩的聲音,他更在意明天的議事的結果!
權力才是真實的!天下大事悉決於聖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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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籠罩在京城中。下午的暴雨已經停歇。天氣中帶著潮濕的悶熱。雲層極後,未見月光。
京城中,有的地方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有的地方,一片寂靜,不見五指。
這像極了此時京中的局勢!天子明日上午召見重臣,決斷玉觀音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朝堂。對於,汪家來說,一片黑暗。對於紅人黨們來說,一片光明,因為天子聖體漸漸痊癒。這比什麼消息都好!
在四月十二日的夜色中,人流來來往往。即便是搞諜報的錦衣衛都無法區分其中各人的身份。朝臣們來往交流,溝通,交換。派出的可能是子侄,幕僚,甚至是本人親自拜訪。
畫卷,正在這夜色中徐徐的展開:華墨和上門的李康適在書房中交談;戶部尚書趙鶴齡派了兒子和衛弘的長子衛康吃酒、交流,探聽衛相的想法;
宋溥宋大學士將禮部郎中尹言請到家中,聽一聽他對時局的看法,吏部左侍郎戴顯宗陪坐;其實,明日的召見,侍郎級別的人物,根本進不了含元殿。
刑部尚書白璋秘密的接待來訪的韓秀才,談了很久;另外一名當事方,工部左侍郎紀興生,在晚上九點多,坐著轎子從賈府里離開,在轎子中沉思。他和賈政、賈環談了很久;他拜訪賈府,明面上的理由,是為侄兒的魯莽道歉。
不過,隨著賈府正在和慶國公府接觸,談探春和沈二公子的婚事。這一篇,倒稍稍可以翻過去。但是,真正談的是什麼?誰知道?賈府給賈環經營的滴水不漏: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錦衣衛的暗探,都是千戶張輅和賈環協調後,才得以布置在賈府中。
賈環回到北園,輕輕的拍一拍寶姐姐的雪臀,到夕韻堂中守著。他今天晚上並不打算睡覺。每臨大事有靜氣。但,這並不意味著大戰開始的前夜,統帥可以睡覺。主席都不會睡的。
張安博府上,張安博笑著對龐澤說,「罷了,你和子玉搗鼓。我不過問。明天的含元殿,我估計我進不去。」挺著肚子的張承劍在一旁很不滿。
所謂,召見重臣,涉及的是朝政,武將們不會得到召見。文臣中,以三位大學士,白璋,紀興生,他父親為重臣。但,天子不喜歡他父親。
江山如畫,畫圖難足。每個人的想法,每一方的意圖,各種矛盾,混合在京師的夜晚中。令人看不清楚。
當所有捲軸舒展到底,就是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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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三日,常朝畢。
三位大學士並九卿,齊齊到西苑含元殿中求見天子。少頃,太監總管許彥出來傳旨,「召華墨、衛弘、宋溥、紀興生覲見。」
刑部尚書,楚王系的旗幟人物白璋,在殿外一種錯愕。這…
第七百三十八章 政治套路(上)
含元殿外,刑部尚書白璋看著走進殿中,往殿後而去的四人:三位大學士,紀興生,蒙圈了。臉上錯愕、詫異的神情,很好的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太不可思議!
天子召見重臣,而他竟然不在其中。這到底怎麼回事?
殿外,其餘幾位廟堂諸公都在:殷鵬、趙鶴齡、張安博、曾縉、賈政、孟何、李康適。有幾人看向白璋的眼神,就充滿了嘲諷。比如:戶部尚書趙鶴齡。白司寇非常想進軍機處,可惜沒有宰輔的氣度、格局!
吏部尚書殷鵬笑著問賈政,「存周,聽聞你前些日子,把周慎行給罵的生病在家?」
殷尚書和賈府有舊,當年還在酒樓中訓斥過賈政。他為吏部天官,但人望不足,並非朝廷重臣。當然,比正三品的通政使賈政,還是強不少。
賈政一身緋袍,古板的笑了笑,點點頭,「是的。」他不大會聊天。賈環和他談過。其實只是相互配合而已。周慎行拿了賈府的銀子,對賈府的報紙內容放行。但他需要一個理由去糊弄楚王。
戶部尚書趙鶴齡打趣道:「存周是假公濟私啊!」
眾人都微微笑起來。
含元殿外,九卿們就這麼隨意的聊著。但,看似隨意,其實心思都在殿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