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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樣的一副畫面。或許,很多人想知道,畫面中展示力量的書生,到底想要給如何改造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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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書院的熱鬧,逐漸的散去。賈環這幾日都在東莊鎮、書院裡和舊友相聚:龍江先生、蕭夢禎等人都是遠道而來。
隨著聞道書院的建設火熱朝天以及師生的回歸,東莊鎮重新恢復繁華。
五月底的清晨,一輛馬車由京西官道而來,穿透鎮上的雨簾,自北門進聞道書院。即將離開京城的龍江先生寧儒到書院裡祭拜好友公孫亮。賈環作陪。
書院的墓地,設在書院東北方向的一處山坡上。數個墓碑依次而立山長、大師兄的衣冠冢。葉先生,江、吳兩位的墓地。夏季的小雨帶著清涼,淅淅瀝瀝的灑落。
長隨、親衛們都在稍遠處等候。賈環打著雨傘,在墓碑前數米處里看著墓碑前沉思,肅穆而立的龍江先生。他時年五十歲。
賈環的思緒也不禁飄回到雍治九年春的文會上。那晚,龍江先生多麼年輕,放浪形骸。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時,大師兄正是慕艾之時。總想著: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而此時,天人兩隔。
那晚,同樣是他和詩詩的第一次相見。她舞蹈蹁躚,聞名京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足喻其美。佳人相見一千年。
那是青春之時。
「唉…」寧儒長嘆一聲,走過來,道:「子玉走吧!」
賈環輕輕的點頭。很多話不必說,龍江先生能來京師,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一行二十多人,離開書院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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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在下著雨,綿綿細雨,像銀色的絲線。
乾清宮南書房中,明燭高照。太監們在書房內外侍立著。永興天子寧淅坐在書桌後,聽著東閣大學士齊馳的奏對。
南書房行走蔡宜、紀澄,右都督北靜王,都督同知、京營節度使沈遷、兵部尚書孟何都在。
齊馳正匯報的是晉商的問題。數月前,晉商想聯合西南錢王胡熾吞掉賈環的信豐號。現在晉商們都快要嚇尿!找到胡熾求情。此時,賈環就算和胡熾聯手,肯定也吞不下晉商。但割肉,必須要割。
嶺南戰事膠著。晉商捐贈五百萬元給朝廷作為軍費。調遼東的軍隊增援嶺南,走海路去嶺南,直接攻擊嶺南首府:廣州城。
同時,晉商、天順豐、信豐三家聯合成立大周中央銀行,試發行紙幣,朝廷官方予以承認。這是多方的利益交換。
作為國朝頂尖的財團,資本兩億元以上的廣州十三行肯定要加入發行紙幣。但,對嶺南的戰事他們要全力支持朝廷。份額按功勞算。如今海貿繁華,行商們在海上都有船。
「依齊先生所言。」永興天子寧淅沒什麼猶豫,直接批覆。感嘆道:「紙幣取代金屬貨幣,是歷史大勢所趨!金屬貨幣的開採、鑄造、流通量有限,而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卻是很大。」
齊馳一身緋袍,站在華貴的南書房正中奏對。他時年五十五歲,正年富力強。一個人處理國政。這時,給天子說的微怔。人民群眾?不用說,這種大白話似的詞語,必定出自賈環之手。
聽聞最近賈環晚上會在宮中教授天子各種知識:天文地理,各種雜學,做人做事的道理。
再議了些事,看看懷表,寧淅笑著道:「天色不早了。朕就不留齊先生和諸卿用膳。你們陪著朕吃飯,吃的也不痛快。」
永興天子這句話令南書房中頓時一片春風細雨!
「臣等不敢!」齊馳笑一笑,率大臣們叩拜永興天子,告辭離開。他心中頗為欣慰。天子在繼位時,何等的青澀,當了幾個月的皇帝後,已有人君之相。
賈環教的好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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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淅自南書房出來,身邊袁太監帶著一干太監、宮女約二十多人跟著他。袁太監彎著腰,問道:「皇爺,晚飯擺在皇后娘娘那裡?」皇后居坤寧宮。就在殿後。他是隱晦的提醒下天子。
寧淅擺擺手,興致勃勃的道:「這幾日先生授課。朕去西苑吃完飯。你去給皇后說一聲。哦,對了,御膳房的菜譜都改過來了吧?」先生說,營養攝入要合理。宮廷菜,都是些重油、溫補的東西,長期吃,不利於身體。
袁太監連忙點頭,「回皇爺,都改了。」敢不改麼?內務府是越王管著的。
這事還有個插曲,真理報上一宣傳:天子心憂百姓艱苦,在宮中吃青菜。現在外頭一片「明君」的稱讚之聲。皇爺的皇位再穩固幾分。新任的真理報主編蕭夢禎深得宣傳精髓。
小雨淅瀝未停。夏夜裡帶著涼爽和舒適。寧淅到設在含元殿處的御書房中。這時賈環、寧瀟、寧澄正在一起坐著說笑、喝茶。氛圍融洽、悠閒。
晚飯後,賈環開始夜間的授課。這段時間,主要是講的地理、國際形勢。
寧澄本來就是賈環的學生,和寧淅一起聽課很正常。他雖然擔任內務府總管的職位,但是,他的興趣都在自然學科上。內務府里的事,都是吳王幫襯著處理。
他這一生,父輩掙下偌大的家業,衣食無憂;與皇帝情若兄弟,權勢不缺。他還追求什麼呢?
除開青年時期在賈先生門下求學時被培養出的興趣,他若是追求聲色犬馬,就算父親縱容,但他估計要被賈先生打個半死。人之一生,豈能虛度年華?總要留下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