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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的隊伍在迅速的往後退卻。傷亡慘重。
沙和尚從賈府大門直入,得意的嘶吼道:「殺!兒郎們,賈府已破,盡情享用的時候到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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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占地面積是極廣的。占地近百畝。一百畝是什麼概念?堪比北-京城中的恭王府。直觀數據,約10個標準的足球場那麼大。
不足二十人殺進去,雖然所向披靡,擋著者死,但如同進入汪洋大海。
沙和尚帶著人直撲向南大廳,那是賈府的隊伍退卻的方向。賈環必定在裡面。汝陽侯交代他要拿到賈環的腦袋。
而隊伍之中,另有一些心思活泛的甲兵,開始脫離隊伍,自去享受殺戮、搶掠的樂趣。按照他們不久前,在王府里得來的經驗,接下來的銀子、女子,都任他們奪取。更別說,賈府各處都點著燈,那些燈光吸引著這些士兵前往。
向南大廳,庭院裡滿是傷兵,士氣低落,呻吟之聲不絕於耳。血氣之勇,終究是難敵鋼刀、殺戮。賈環的長隨蔣興就死在剛才的短兵相接之中。
大廳內,人心惶惶。賈璉、賈蓉、賈薔、賈芸、賈琮等人都匯聚在此處。這裡是賈府最後的堡壘。
賈環神情沉靜,手上拿著絹布,細心的擦拭著他收藏的做工精美的火銃。氣氛壓抑而沉悶。外面,喊殺聲不絕。這裡就如同洶湧的波濤中的礁石。
駱宏一身瀾衫,他當年見證了整個聞道書院的救災,那是何等的兇險,天災人禍加在一起了。所有人都拿命去博。那時便是賈環在主持大局。他年紀有四十多,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但是,此時此刻,雖然依舊是賈環在主持大局,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感覺沉不住氣。
「子玉…」駱宏看向賈環,開口問道。
賈環完成擦拭工作,拿起做工精良的火銃,滿意的點頭,再看向駱宏,道:「駱先生,不急。」
急是急不來的。守不住向南大廳,所有人都得死。向南大廳外,攻殺還在繼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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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水和黃總旗帶著十名火銃兵,埋伏在賈府東路,賈赦的院子中。這是一個交通要道,可以順帶著馳援寧國府。
寧國府今晚是一個空殼。只要進去一個甲兵,都會造成很大的破壞。兩府的青壯全部都集中在榮國府這邊。
「來了。」
到賈赦院中的是四個士兵。這樣的深宅大院,沙和尚帶來的精銳士兵當然不會單獨活動。基本的戰術素養,肯定是有的。人影綽綽。幾名披甲士兵從甬道上走來,還傳來說話的聲音。
「瑪德,晦氣,怎麼到處都是空空的。只搶點銀子,玩不到娘們,有什麼樂子?還不如呆在王府呢?驢球子,他們幾個倒是聰明,根本沒出來。」
甬道兩旁的草叢中,黃總旗舉起手,「預備…放。」
「嘭!」
火光現,火銃響。對於火銃來說,二十幾步的距離,就算是身穿鐵甲,一樣會被擊殺。而且,只要被鉛彈打中,瞬間就會喪失戰鬥力。
「走!」將還沒有斷氣,不斷哀嚎、慘叫的甲兵補刀後,黃總旗和張四水,開始往賈府中路推進。搜索、擊殺散兵。準備掩殺向南大廳外的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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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銃的聲音?怎麼回事?」
向南大廳外,沙和尚一臉的血污,這不是賈府里的血,是王府里的血,正帶著十名甲兵攻擊向南大廳。
他的戰術很簡單。先以弓箭壓制,然後從梯子上爬牆,跳入人群搏殺。只要殺到門口,將門打開,就是虎入羊群的局面。但是,裡面的抵抗很堅決。雲梯幾次就都沒架好。
正糾纏時,忽而聽到火銃聲。他追隨的汝陽侯,就是火器部隊出身的。對火銃的聲音很敏感。
跟在沙和尚身邊的胡三道:「許是別處有動亂吧。沙校尉,點子扎手,我們換個地方耍吧。」京城的地形雖然平坦,但是京城中房屋很密集。若是人身處在房屋之中,很難看到大局。
沙和尚厲聲拒絕,「不行。」
他是汝陽侯的親兵。汝陽侯要求他拿到賈環的腦袋,他一定要拿到。不過胡三等人是加進來的戰兵。對於是否殺死賈環並不在意。一個翰林而已。這本來就是汝陽侯的私活。他們有利就上,這麼扎手,誰還願意廝殺?
沙和尚又布置了一次攻勢,這一次,跳下去了三名甲兵。形勢大好。但是,突然間,向南大廳左側的院落的牆頭,冒出十桿火銃,距離中等。射擊精度中等。
從精準度和攻擊距離來說,弓箭手要優於軍中通行的火銃。所以,這也是黃總旗沒有一開始在這裡設伏的原因。否則,叛軍的弓箭手密集反擊,他們未必能贏。所以,必須要等他們人手分散開,才可以掩殺。
而之所以要將叛軍放進來打,不用火器部隊在府門口的高牆處阻敵,就是要防止這些人在進攻受阻之後,回頭去調大部隊來。要一網打盡。
「嘭!嘭!嘭!」當場打死傷了四人。但還有數人躲避過去。
張四水忙道:「快裝填火藥。」
黃總旗洒然一笑,豪邁的道:「張書生,叛軍還剩這點人手,還用什麼火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讓你看看我淮上男兒的英勇。」當即,帶著部下殺過去。
向南大廳中苦戰的賈府眾人聽到火器的聲響,全部高呼,「殺啊,援兵來了。」士氣高漲。賈環也拿著火銃,帶人從廳中出來,反擊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