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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涵元殿寂靜無聲。
大學士,都御史,錦衣衛指揮使,太監總管,陪侍的翰林,全部都是目瞪口呆。甚至,一直在竭力維護賈環的何大學士都是如此。
如果,所有人的耳朵沒有聽錯的話,天子的意思是允許賈環參與明天的殿試。
這代表著什麼?這風,又是往哪個方向吹?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亂雲飛渡仍從容
? 涵元殿中,在短暫的時間內鴉雀無聲。
雍治皇帝在書案後的椅子上,看著眼前的幾名大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天子的決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謝大學士,何大學士、殷鵬等人都是政壇上一路搏殺出來的高手,失神的時間並不長。謝大學士、何大學士、殷鵬躬身領命,「是,陛下。」
很顯然,肯定有誰左右了天子的看法。否則,不可能天子在前日下旨徹查,在今天又改變想法。而結合賈環的背景,答案是呼之欲出的。賈貴妃!
謝大學士心中一凜。他是不是小看了宮中那個小女孩了?對謝大學士而言,不過二十歲的賈元春只能算孫女輩。她竟然有如此手段,這樣的局面都可以說動天子?
何大學士一直在力爭,但是在大勢面前,他知道,改變結果的概率不大。現在,局勢逆轉,他心中微微一暖。他很看好賈環。並非是,謝旋說的師生關係,謝玉石只是個阿諛媚上的名利之徒。他是為國家選材。賈環表現出的治事之能:京西水災,揚州鹽法改革,淮揚賑災,金陵糧案。他能不惜才?
而左都御史殷鵬心中此時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賈環提出想要參加殿試,他為什麼會特意在天子面前提出來?要知道,按照程序,他可以直接否決。
除了對賈環的讚賞之外,還因為昨天晚上,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當年的同年、此時的好友衛弘來拜訪他了。談的是賈環的案子。衛弘希望他幫賈環在殿試上說句話。
他說了。而效果,竟然出乎意料。
毫無疑問,賈環以及他背後的勢力,並沒有束手待擒,而是做出了針對性的反擊。賈貴妃說動了天子。
毛鯤有點發愣。他心裡還在想著把那個少年弄到北鎮撫司里,怎麼炮製,保證讓那小子開口。結果,現在天子竟然允許賈環參加殿試?這意味著什麼還不明顯嗎?
他想起下屬匯報這兩天賈環的活動軌跡。去了一趟賈家的族學,再去二月客棧見了他的兩個好友,公孫亮、羅向陽。然後便一直待在賈府中。就這樣就能把局面翻轉過來?
這裡面,必定有錦衣衛所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雍治皇帝再道:「今天的些許小事,便由謝卿處理。毛鯤留下來,你們都去吧。」
幾名大臣告辭出去後,雍治皇帝吩咐自己的心腹愛將,「去查一下京城裡關於此次科舉的流言。」
毛鯤連忙領命:「是,陛下。」
…
…
二月二十二日下午,當「吃瓜群眾」們還在等待時間緩慢的走過,等待著看一場「大戲」時,一個始料不及的消息自西苑中傳出:天子允許賈環參加明天的殿試。
京城關注著乙卯科科舉舞弊案的人都是一臉的懵逼。怎麼會這樣?高--潮來了,爆發點來了,但不是他們所期待的那樣。
如果說天子下令審查方望、賈環,徹查舞弊案,是要嚴懲的信號。那麼,這則消息,就是明示:賈環不會受舞弊案的影響。否則,還參加什麼殿試?
順理成章的,賈環沒有事,禮部尚書方望也沒有事。方宗師沒有,那彭侍郎恐怕就會有點事。
這劇情反轉…。就像是十二級的暴風,將還在津津樂道,說著所謂「大勢滔滔」的人,吹的暈頭轉向。不知所以。所謂的「群情洶湧」的態勢,被如同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溫度迅速的下降。雍治皇帝已經用十三年的時間證明:誰敢和他對著幹,讓他一時不痛快,他就讓誰一輩子不痛快。今上登基的早些年間,抄家殺頭、流放的大臣不在少數。
天子金口一開,準備了大量的「炮彈」,準備收割利益的官員們,都開始轉向,重新思考自己的立場、定位。可以預見,在今晚,有很多奏章都將重寫。
局勢,已經向著賈環、方望兩人非常有利的情況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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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在天邊搖搖欲墜。都察院內的牢房中,賈環抱膝坐在陳舊的稻草上,靠著牆壁,看著牢房的光線變弱、變黑。
這是都察院內給下獄大臣的牢房。以賈環的身份本來是不可能得到這麼優厚的待遇。但殷大中丞的偏向性,都察院的小吏們自是看的出來。安排的地方不算差。
四周一片寂靜。鐵欄緊鎖,狹小的牢房,限制著自由。
賈環還在安靜的等待。該做的事情,他已經做了,現在就等著結果。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結果如何,他很難打包票。這也是他昨晚沒有給政老爹一句準話的原因。
天算不算高,人心最高。不到那個時候,得到結果,他哪裡敢說「沒事」這個兩個字?
當然,某些人也不要以為劇本就非得按照他們設定的方向走。想的太美了!
一個人被關在空寂的牢房中,這狹小的天地,憋悶,難受。賈環心中也有很多負面情緒:懊悔、自責、憤懣、畏懼、擔憂等。只是,在用堅強的意志壓著。他自生活中磨礪出來的意志,自小受父親的教導、影響,讓他不是一個輕易屈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