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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天子四十多歲,白而微胖,穿著寬鬆的明黃色龍袍,有些顯富態的中年人。這時,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帝王的威嚴,散發出來。淡淡的道:「晉王他能有什麼事?你讓他回去吧。」
毛鯤當時額頭上有些細密的汗珠冒出來,聲音乾澀的道:「是。」
雍治天子看著退下去的錦衣衛指揮使,眼中,銳利的精光一閃而過。
當廢太子還在位時,他並不介意他的錦衣衛指揮使和晉王走的近。而此刻東宮無主,毛鯤還和晉王走的這麼近,或許,他應該考慮換人了。
這時,龍舟抵達岸邊,雍治天子攜楊貴妃,兩位貴人等上船,開始秋季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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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徐徐的降臨,小時雍坊,宋府內。吏部尚書宋溥招來他的兩名心腹:文選司郎中戴顯宗、考功司郎中宋克忠。
秋夜裡有些涼,屋中燒著炭盆。香茶蒸騰著熱氣。
宋天官的臉色明顯有好轉,振奮的道:「天子駁回何朔的人選,於我而言,大為有利。」
宋郎中沉吟一會,建議道:「天官老大人,下官以為是否等到明年京察之後再入閣為好?」
國朝六年一京察。京官,四品以上,上疏自陳,由天子親定任免;五品以下京官,由吏部考察。七品的科道言官恰恰都在京察的範圍內。所以,京察的旗號通常很高大上,其中的奧妙概括起來是八個字: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再概括一下:黨同伐異。
想想看,朝廷廷議就四五十人有資格,科道占了多少人?十三道掌道御史,六科都給事中。所以,京察的份量,可想而知。雍治十五年春,便是京察的年份。
宋天官搖搖頭,「天子倚重何朔治國,明年京察,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叫你們二人來,是有事情交代。」
天子「敲打」何朔,倒是讓他心中安定下來:他不會被罷官。宰輔大學士如果和吏部尚書關係融洽,該疑慮的,就當是天子了。這種組合威力太大。
如何拿下這個大學士位置,每個人的方法不同。他有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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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不同的轎子正在各處流動。所謂暗潮洶湧,最可怕之處,不在於嘴面上的流言,而在於官員們暗中串聯。
國朝的政治,基本都是暗箱操作。謀於眾者,很難成事。不吵成一鍋粥,就算是好局面。
京城西,南安郡王府上,在夜色中燈火通明,盡顯郡王府的氣派。酒戲已經開場,很是熱鬧。
順親王傍晚時便來到南安郡王府上,吃了幾杯酒,找著機會與南安郡王在房間中密談。
晉王推薦王子騰失敗,但晉王一系,和四王八公為首的舊武勛集團互動,卻多了起來。劉公公給晉王開了一個「等」字藥方,但不代表什麼都不做。只是,明面上確實不能再蹦躂了。
精美的房間中,南安郡王微笑著邀請順親王品茶。他約四十多歲,鼻樑高聳,嘴唇很薄。很冷漠的面相。「王爺莫非有意軍機大學士職務?」
順親王則有五十多歲,富貴胖老頭的模樣,笑起來,狹長的眼睛眯的如同一道縫,「郡王不要說笑。我哪裡夠資格成為宰輔?我為兵部尚書一職而來。」
周朝當前,文武並立。兵部尚書只是類似於後勤部長和裝備部長的職責。武官的考核、升遷權力都在五軍都督府手中。前段時間,高尚書去職。這個位置便空下來。
南安郡王頓時笑容滿面,等著順親王的下文。
順親王接著道:「小史候史鼐如何?」
在爭奪武英殿大學士的前夜,順親王談的卻是兵部尚書。政治,時刻充滿了各種交換。南安郡王在舊武勛體系中,有一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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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並不執行宵禁。京中極其的繁華。正陽門外的真理報報社在入夜之後,迎來訪客的高峰期。似乎夜色能給某些人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坐鎮在真理報報社的蕭夢禎迎來了一位客人:通政司通政使俞子澄的家僕。
來人遞上一份文卷,道:「這是我家老爺的文章…」
蕭夢禎笑著打個哈欠,打斷來人的話,道:「真理報的規矩,你們都應該知道啊。俞納言的文章,當然會刊登。」
來人笑一笑,道:「蕭庶常,我家老爺希望等在頭版上。」
蕭夢禎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拿起文卷看了看,隨即,毫不猶豫的道:「好。」
俞子澄的文章,歸納起來一句話:支持增收商稅。這樣的新聞,他如何能不放在頭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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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許府亦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大理寺寺卿梁錫。
許澄忙將他迎入廳,泡茶待客。
梁錫開門見山,道:「我剛才派人去賈府上問了,賈子玉不在府中,他去了北靜王府。所以,我到承淵這裡來。明日廷議,讓我憂心忡忡。我看天子之意,明顯是交換。以皇貴妃之位,換一個武英殿大學士。可何相似乎態度堅決。」
他們三個,在江湖傳言中,同為何大學士的三大幹將。這其實反映出三人在何朔那裡的地位。
許澄臉上浮起苦笑,道:「所以,梁廷尉的意思是我們兩一起去勸何相?這怎麼勸?」三綱五常啊!
梁錫沉默。
有些時候,看起來,很簡單,只要變通一下的事往往卻很難做到。這種束縛,在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