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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笑一笑,很淡然,道:「謝謝。」他總不能明著和瀟郡主說,我最終的目的是要把楚王拉下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打掉韓秀才,第二階段的行動便結束了。楚王身邊的幕僚,暫時不足為俱。
說暫時,是因為,以中國之大,能人輩出。春秋百家爭鳴。三國時期,謀士如雨。民國末年,多少英傑?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像嚴世蕃那樣說,天下最牛逼的人,一共就三個。這種心態,絕對是要玩完的。事實上,嚴東樓就數錯了。一共有六個!最後,徐先生教他做人。
誰知道,周朝的絕頂聰明人有幾個?
但是,絕頂的聰明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楚王身邊。所以,他的第三階段計劃,不能拖。
瀟郡主看了賈環一眼,禁不住微微一笑,明麗如花!賈環表現的太淡然!
當然,他當得起這樣的淡然:區區韓秀才,豈堪一擊!估計韓秀才到現在還蒙在鼓裡,連怎麼輸的都沒搞清楚。不過,她亦沒有搞明白。但,這事,她不好問。
這時,樓下的小丫鬟上來傳話,「賈先生,外頭有人找你。」賈環和寧瀟說了一聲,「郡主自便。我去外頭一趟。」寧瀟輕輕的點頭,目送賈環下樓。
賈環從後花園裡出來,穿過垂花門,到前院的偏廳中。韓謹的哼哈二將羅、童兩秀才正等著,見賈環進來,兩人臉色雖然不善,但齊齊的起身。
蘇州的秀才雖然狂,但脊梁骨都被賈環給抽掉。哪裡還能狂傲得起來?
羅子車躬身行禮,低頭懇求道:「賈大人,韓兄在錦衣衛獄中,想要見你最後一面。」
第七百四十一章 江湖再無韓秀才
黑暗的牢房中,只有一方小窗透進光亮。令人可以得知外界的日月在變化。
韓謹坐在在被「前輩們」踩的結實的黃土地面。蓬頭垢面,形象不佳。他已經被關進來十天。
錦衣衛詔獄中的牢房四面都是厚厚的磚土牆。牢房門前,僅有一條過道。不見人影,偶聞人語聲。牢房內擺著一張簡單的床鋪,角落裡是帶著尿騷味的馬桶。
這令他想起科舉考試時的場景。據說,位於金陵的江南貢院,就和這差不多。只是,他今生沒有踏入過貢院一次,很可惜!
韓謹又想起,他當年在京中坐牢時的情景。
在這樣空白的,緩慢的,近乎不知道時間變化的牢房中,韓謹長久以來,再一次的放空大腦,思考著他的一生。
他心中有預感,他可能看不到外面的太陽了。他進來的罪名是意圖謀害天子。
昨日羅子車和童正言來看他,帶來外面消息的同時,他請羅子車傳話,他想見賈環一面。羅子車問:「韓兄,你入獄的事,只怕就是賈環害你。他怎麼回來見你?」
他說:「子車,他回來的。」
是的,賈環一定回來。雖然,此時進入錦衣衛中,比較敏感。但,雍治十五年,劉太監以詩詞陷害賈環入獄,他到刑部的天牢中探望賈環。
他不否認他當時有炫耀的心思。賈環,天之驕子,跌下雲端。而他當時春風得意,是楚王的核心幕僚。賈環當時說,「韓子恆,如果有一天,你在裡面住著。我也一定會來看你。」
這才是,那個名滿天下的賈探花!帶著很鮮明的個人風格。
…
…
錦衣衛設南北鎮撫司。南鎮撫司對內,負責錦衣衛的法紀。北鎮撫司專門處理天子欽定的案件。韓謹和劉皇商都是關在北鎮撫司中。
劉皇商不同於韓謹,他被錦衣衛抓捕後,家人四處奔走。劉家曾經求到賈環這裡,但賈環不置可否。劉皇商和龍江先生私交密切,但同時是楚王黨。
大家陣營不同!
四月二十三日傍晚時分,賈環命錢槐準備了酒菜,前往錦衣衛北鎮撫司中,探望韓謹。
楚王早就打通關節。早前羅子車,童正言來探望過韓謹。一名老吏,帶著賈環到牢房中。羅子車等人等在外面。
穿過長長的走道,沿途的牢房中,犯人並不多。老吏提了一盞油燈在前,抵達韓謹的牢房前。老吏叮囑了幾句,先行離開。
賈環將酒菜,放倒牢房內,香氣四溢。神情平靜的看著走過來的韓謹。
韓謹頭髮有些亂,國字臉,身上的文士衫鄒巴巴的,蹲在地上,自酌自飲一杯,咂嘴品著美酒,仰頭,自嘲的道:「當日我給子玉送酒菜,現在輪到子玉給我送酒菜了。」
賈環沒說話,蹲下來。
韓謹笑一笑,拿著筷子,道:「賈兄,你還是這樣。看似很隨和,很有風度。其實,內心裡很驕傲!驕傲到骨子裡。你覺得我走錯了路,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我的差別?」
韓謹拿筷子,指指賈環,再戳一戳自己的胸口,「你是榮國府的庶子,姓賈,文名遠播天下,多少人賞識你,你有多少資源?而我,來自蘇州鄉間,一介書生…」
韓謹猛烈的灌一杯酒,嗆的咳嗽幾聲,兩眼盯著賈環,直白的道:「賈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賈環點頭。同樣很耿直。沒有絲毫的掩飾。
韓謹釋然的一笑,「假使這樣,賈環,你願意支持楚王殿下入主東宮嗎?奪嫡之爭到現在,你把晉王、楚王都得罪了個遍。無非是得罪深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