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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華肌膚如雪,身姿窈窕,精緻的玉臉上平靜無波,輕輕的擺擺手。心中毫無波瀾。人不遭嫉是庸才。十六歲的姑娘,頗具大家風範。曲聲到,即開口。
「少年不識愁滋味….」
聲音既出,滿場寂靜。石玉華的聲音,並沒有她師父林千薇那種金玉般的穿透感,而是帶著一種帶著幾許朦朧、慵懶的味道,通過唱功腔調,營造出如夢如幻的情緒氛圍。
一曲畢,殿中掌聲、叫好聲,驟然而起!
坐在大殿中間位置的寧澄鼓掌鼓的極其帶勁,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畫舫出口。
賈先生不夠意思。絕代名伶在他家裡住著過了一個春節,都不肯幫忙引薦。他心裡痒痒的。今天跟著慶國公的次子沈遷一起過來的。
沈遷坐在寧澄的右手側。時年19歲,容貌英俊。文士裝束。他是宣大總兵慶國公沈澄的次子。慶國公的兩個兒子,一文一武。沈遷的長兄在西域跟著鎮國候牛繼宗征戰,死在西域。他坐監數年,將參加今年的禮部會試。
沈遷看看興奮的如同小孩的寧澄,心中微微一笑,他其實一樣很期待。
他與馮紫英,衛若蘭,陳也俊幾人交好。慶國公府和賈府素有來往,同為舊武勛集團。賈環,他見過好些次。他和賈環的弟子寧澄混的比較熟。
沈遷不說。寧澄的不遠處,有自上京的江南名士袁枚,紀興生的侄兒紀時春。另有,在京中揚名的士子:浙江慈谿瞿煒,浙江餘姚傅正蒙等。
眾人矚目。
畫舫中,樂聲曲譜一換,當先下來一位身姿豐盈,眼睛嫵媚的青衫美人。不少人,心中有些失望。名不副實。然而,很快便有人小聲提示,這不是玉華大家。
接著,再出來一位清秀美人,瓜子臉,秀眉如月,明眸含煙,櫻桃小嘴。有剛才的經驗,殿中無人出聲。再接著,一名中等身量,一身素黃羅衣的女子走出來。
此女身姿窈窕,婀娜。麗質天成。肌膚白皙,玉臉上不著粉黛,放任自然。剛出現,仿佛露台上所有的月光都聚齊在她身上。純淨美潔,令人心醉。
一雙翦水雙瞳從眾人的臉上掃過,似乎含情,配合著她嘴角慵懶的微笑,有著勾魂攝魄的魅力,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擋的住這種風情。
她從夢中來!
紀時春坐在小案邊,合上扇子,贊道:「果然是絕代名伶。如此尤物。名不虛傳。」
石玉華走到殿中,向今天文會的舉辦者胡夢陽微微行禮,就要開始表演。
這時,寧澄站起來,揚聲道:「玉華大家,我是賈探花的學生寧澄。久慕玉華大家,願敬酒一杯,聊表心意。」當即就有侍女拿著酒杯走上前。
一幫人心中大罵寧澄無恥!京城中,誰都知道,賈環的小妾林千薇是石玉華的老師,有傳聞林千薇的歌聲還勝石玉華一籌。
石玉華側身,妙目一閃,輕笑道:「謝越國公好意。我從不飲酒。」飲酒對嗓子不好。
古代女子自稱,通常是:奴家、小女子。然而,石玉華像薇薇一樣,自稱我。在此時的語境之下,更多人認可她這個稱呼。
當即,大殿中響起一陣嘲諷寧澄的笑聲。還有一些讚嘆聲。絕代名伶,果然與眾不同。
石玉華開始表演。這一次,唱的是《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歌喉動人。
…
….
夜間九點許,星光灑落在街道中,平穩的馬車往東城駛去。石玉華疲倦的靠在馬車中。唱曲子很累人的。
丫鬟盈盈興奮的說著話。剛才荊園的演出,非常的精彩。她家小姐在京城中,在天下的聲望,估計會再上一層樓。因為,剛才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子啊!
「小姐,你幹嘛要拒絕那位紀公子的邀約?不是說,他叔叔要當大學士嗎?」
石玉華翻個白眼,嬌嗔道:「盈盈,他給了你多少銀子?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這種人,心裡有嫡庶之分。那我在他眼裡算什麼?不過是個玩物!」
小丫鬟頓時苦著臉。還略有點不好意思。
石玉華好笑的道:「別演了。我後日要去師傅家裡。」京中的演藝生涯,她已經感到厭倦。
…
…
二月初十的上午。賈環住處,北園的花園中,春光融融,楊柳依依,鶯啼燕語。
花園中的小亭中,賈環背負著雙手,身姿挺拔,沉靜的看著花園美景。身邊,林千薇帶著幾個丫鬟在小亭中,布置著坐褥、茶水、糕點。
少頃,賈環回頭,平靜的開口道:「石玉華,薇薇說你有事找我?」
石玉華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身姿婀娜,倒了一杯茶,上前幾步,奉給賈環:「是的!」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估計罵死賈環的心都有。絕代名伶啊!在京城中,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士林、報紙,無數人追捧、愛慕的大美人,就這樣幹著小丫鬟的粗活:端茶倒水。
暴殄天物!
而聽賈環的語氣,石玉華是預約後,才能見得到他。可是,京城中,有多少人慾見她一面而不得的?多少人的夢中女神都是她?輾轉反側而不得!
賈環呢,他倒好。這還是不是「簪花擁妓神仙骨,縱酒狂歌宰相才」的賈探花?
但,真實情況確實如此。石玉華如果不請薇薇幫忙傳話,賈環根本不會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