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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現在早就融入這個世界,看人自是沒那麼膚淺。只是,心裡有點好笑的感慨:長隨是反派,他在賈府里最大的盟友賈赦還是大反派。
他這形象,怕是有點向黑化,大魔王的方向發展啊!
賈環和錢槐一路邊走邊聊。賈環隨口問著在蜂窩煤手工作坊當管事的趙國基以及做事的胡老頭、胡小四的情況,賈琮、賈蘭的近況。又問起他父親錢誠、母親吳氏的情況。這兩口子在賈府錢庫上做事,歸榮國府的四管家吳新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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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帶著錢槐到設在會芳園的靈堂,進去給賈珍上了香。然後,在賈蓉的陪伴下到靈堂旁邊的小間坐下。一個小廝進來奉茶。
賈環徑直說明來意,「族中的長輩們讓我來幫忙迎賓,儘儘賈家子弟的心意。」
賈蓉是恨不得賈環今天就回東莊鎮去,忙攔道:「侄兒豈敢勞煩環叔。環叔但請坐著,或者隨意。族老問起來,我自有話說。」
賈環似笑非笑的看了賈蓉一眼。他怎麼可能信賈蓉這種鬼話?賈蓉有膽子在族老面前為他說話?扯淡!
賈蓉得罪他倒是不深。充當賈珍急先鋒的一直是榮國府的大管家賴升。然而,寶珠去東莊鎮求救時,把賈蓉在賈珍逼迫下出賣、設計秦可卿的醜態給說的清清楚楚。他對賈蓉沒什麼好印象。
賈蓉給賈環看一眼,心裡一個激靈,訕訕的笑起來,說道:「環叔有話吩咐,侄兒一定照辦。」
賈環沒有興趣和賈蓉繞彎子,說道:「我上午來的時候本來是要和你詳細的談談。只是給族老們叫過去。現在正好有空和你聊一聊。」幹掉了賈珍,現在賈家的手尾也處理完。他已經過關。但事情還沒完。他還得把賈珍造成的損失拿回來。
賈蓉給賈環這話說的表情有點僵硬,心中十分緊張,靜待著賈環的下文。感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畏懼他父親如虎,而他父親現在給賈環弄死。他豈能不怕?
眼前十歲的少年,在他眼中,和一隻老虎沒什麼區別。
賈環只看賈蓉的表情,就知道賈蓉在想什麼,感受到賈蓉畏懼的情緒。但他其實並沒有過份逼迫賈蓉的想法。原因有幾個。
第一,寧國府偌大的家業放在他面前,要說他不動心是假話。但是,他只是一個童生,還是榮國府的庶子,不是寧國府的嫡支。沒有實力吃下去。
第二,巧取豪奪,吃相太難看。榮國府的那幾位都對他有意見。未必會坐視。所以,要回他的損失、賠償,最好讓賈蓉主動「配合」。
第三,秋閨在即。他還要參加之前北直隸提學沙提學主持的錄遺考試。時間緊迫。他逼的賈蓉和他硬抗,少不得要費些功夫。得不償失。功名比銀子重要。
所以,賈環的策略是用軟刀子從寧國府划走他合理的利益。
賈環道:「東莊鎮上的磚窯,五成股份我要收回來,分紅什麼的,自是沒有。那800兩銀子我會退給你。契約上,你到時候簽下字。去磚窯里辦事的管事、夥計。退回來後,你要嚴懲這些人。
另外,寧國府所有的糧店、珍大哥在璉二哥那裡的蜂窩煤生意三成股份賠給我做損失。就這些。」
賈環說話的時候,賈蓉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一會高,一會低。等賈環說完,心裡鬆口氣,又很是肉疼。
磚窯的事情,賈環做的太公道。他都不好意思。800兩銀子還要退回來。他差點就想說:環叔,不用退。
但是,接下來的兩刀,卻是讓他無比的肉疼。糧食生意歷來都是暴利。京城中糧店背後的大老闆都是權貴。寧國府的糧食生意做的不大,但所有店鋪、存糧,加起來怕要值1千多兩銀子。
而蜂窩煤生意三成股份更是值錢。蜂窩煤生意一年8千兩的利潤。三成,每年可分得2400兩。這股份至少得值7千兩
賈蓉沉思了一會,8千多兩銀子的賠償對寧國府而言損失有些大。但關鍵是不需要現銀,這尚在可接受的範圍,揉揉臉,說道:「環叔,我同意。」
賈環微笑著點點頭,他是商業談判的老手,卡住賈蓉的心理價位不難,「蜂窩煤的事情,晚上我們和璉二哥談談。」
賈珍當時和他談的條件是:以800兩銀子買磚窯五成的股份。他要在壬子年年底分兩次支付高達5000兩的分紅。
但是,現在,大仲馬,對不起了,5000兩的分紅木有了。而且,我還要你寧國府連本帶利賠償我8000兩銀子。
賈環心情舒暢的拿起茶杯喝著茶。茶水,清香四溢,甘甜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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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成協議後,賈蓉長長的出一口氣,悵然的靠在椅子上休息。心裡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他以為事情就此了結,可以把賈環這個瘟神送走。但,賈環還有一件事沒處理。他給賈赦寫了一封信,談及合作的事宜。這也是為什麼賈赦會幫他說話的緣由。
喝了口茶,賈環說道:「蓉哥兒,你知道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麼嗎?」
賈蓉微怔,下意識的道:「環叔,是什麼?」
賈環指點道:「襲爵。你要儘快去宗人府辦理這件事。」
國朝的爵位分為兩種,一種是宗室爵位,一種是功臣爵位。開國時封的四王八公都是功臣爵位。但榮、寧二府的爵位傳承到現在,已經轉為宗室爵位。本來應該是吏部驗封司負責,現在歸宗人府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