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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的是非常得體。首先,賈元春明說,賈赦的死活,她但憑天子處置,不敢多說。只是求天子赦免府中其他人。即,不要擴大化。
其次,賈元春願意出錢。她沒說錢是交給國庫,還是交給天子內帑,這完全看天子的需要。天子最近因為沒錢鬧的頭大,給何大學士、韓大學士勸諫,不要開木蘭射圃。
現在去承德射獵近一月,還是晉商「贊助」的一百多萬兩。
雍治天子微微點頭,道:「朕知道了。」說著,臉色微沉的拂袖而去,離開鳳藻宮。
一幫子太監、宮女連忙收拾著東西,追隨著天子離開。
天子沒有當場表態,讓賈元春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既擔心賈府的結果,又擔心她在宮中的地位,她好不易才將天子的好感刷回來,別又惡了天子。
雍治天子帶著太監、宮女去往周貴妃的宮中。
他心中有他自己的考量。他這位元妃,容貌、性情、才華都沒的說,就是喜歡為家裡說話、求情。既是有人情味的一種體現,又會讓他覺得她事多、麻煩。不過,這次算是符合他的心意,懂得為他著想。沒讓他為難。
榮國府是開國元勛之後,真正的與國同體,這種勛貴都通敵的話,他寧家未免太失敗了些。他難道是亡國之君嗎?治理的天下如此不堪?
走私鐵器是真的,他不會輕饒賈赦。但是,他在一個多月前,將賈政樹立為「典型」,將賈政官升兩級,派到福建擔任學官。這個典型倒了,不好。賈政才是正牌子的國丈。賈赦只是元春的大伯。
再一個,元妃說十倍返還。少說有幾十萬兩。這也足以堵住一些人的口。他不株連賈府,並非無因。
還有,王子騰是他手上的刀。和賈府是姻親,他正要用這把刀宰人,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給出一些晦澀不明的信息。
一路思考著,雍治天子抵達周貴妃住所。
…
…
雍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晚,天子夜宿周貴妃處。二十八日,上御批,收賈赦入獄。徹查平安州走私大案。
二十八日下午,御駕啟程,前往承德。賈貴妃隨行侍駕。
賈赦通敵,引得幾十名御史集體彈劾,這算是大案,要案。天子的諭令到軍機處,很快就形成聖旨下發。二十九日上午,賈赦在榮國府家中,給刑部尚書華墨帶人給拘走。
到底是貴妃的府上,外戚,一流的勛貴之家。拘捕其家主,還是很有「難度」的。這種難得的,沒有風險的刷名聲的機會,華尚書親自帶隊。
整個京城議論紛紛。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這件事本來就是熱點事件。
從一些人的角度而言,很難判斷,到底是天子先帶賈貴妃出行,再發聖旨拘捕賈赦,還是先拘捕賈赦再帶貴妃出行,這個時間點不同,得出的結論是完全不同的。
前一種,就意味著,天子不會看賈貴妃的臉面,要公事公辦。後一種,則意味著天子只處罰賈赦,不會動賈府。
當然,承辦聖旨的朝臣們都是清楚的。聖旨發出,它需要時間。再到拘捕,一樣要時間。只是,官場的消息並沒有立即傳開。短時間內,輿論洶湧。
榮國府中,因為賈赦被刑部上門抓走,上下的氛圍有些慘澹。感覺一顆心總是吊著,即便賈環明言,事情就此過去。但這話並不能寬慰賈母、王熙鳳、賈璉等人的心。
因為,從賈母等人的角度看,賈環還沒來得及去找賈元春。賈蓉知道啊,那天晚上沒有聯繫上。
而賈環心中非常明白,元妃繼續隨駕,這意味著他的計劃取得了最完美的結果:賈元春順利的說動了天子。他接下來只要準備賠錢就可以「過關」。預估數額會在三五十萬兩白銀左右。
數額巨大。但不是不可以接受。但為一個賈赦的小命,這個代價未免貴了些。但是,經過這件事,天子心裡怎麼看賈元春呢?
這才是重點!
感情啊,看法啊,都是互動出來的。
賈環微微一笑,派了小廝去請賈璉,準備一起前往刑部大牢探望賈赦。賈赦的事,要做一個了結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輕鬆、功成。
? 火紅的太陽高掛,驅散著初冬的寒意。一輛精美的馬車平穩的駛出榮國府。
寬敞的馬車內,賈環舒服的倚在鋪著柔軟毛毯的塌椅上。賈璉滿臉諂笑的陪著賈環說話。
他此時心中極其的惶然不安。距離他父親下獄已經有好三四天的時間,而他父親的罪名還沒有定。據說朝廷已經派欽差前往平安州徹查走私案。這讓他心驚膽戰。平安州的事,他父親派他去辦的。
賈璉道:「環兄弟,我父親這事…真的過去了?就這樣?」只將他父親一人下獄,他都有點不信。父子關係啊。邏輯上,他也要被刑部拘捕。
當年孔融不滿十歲的兒子都明白,他豈能不明白?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賈環輕鬆的一笑,調侃道:「怎麼,璉二哥想進刑部大牢陪大伯以盡孝心?」
這話把賈璉給說的訕訕一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當然是不想進去的。但是,百善孝為先,他說不想進去,似乎也不大好。
賈環笑一笑。他只是打趣一下賈璉,並沒有送賈璉進去的想法。璉二爺雖然在關鍵時候一向不大靠譜,不頂用,但還算是個講究人。有些底線。幫著處理賈府的家務也算得力。矮個子裡面拔高個嘛。當然,璉二爺最大的缺點是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