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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的性子,溫柔安靜,一身青色的長裙,看看吃得香甜的如意,溫柔的一笑。
寶釵收拾著食盒,一邊問道:「夫君在運籌什麼事情?顰兒染病,我們一會一起去看看她。」
賈環點點頭,「嗯。」目光幽幽的一閃,道:「姐姐,我在寫燕王的教學計劃。」
對整個奪嫡之局,他在書房中,列舉了各種計劃。最理想的,是晉王登基後,不敢找他的麻煩。最後的一條路是,他將他的學生燕王寧淅推上帝位。
然而,一個庶出的皇子,在天子有三個嫡子的情況,要想登上帝位有多麼的難?而且,寧淅前面還有幾個成年皇子比他年紀大。所以,這是最後的方案。賈環不是受虐狂,玩個遊戲,非得玩地獄難度,心裡才痛快。
然而,在此時,他覺得,他有必要將他計劃中,優先級並不高的最後方案完善一些,並提高几個優先級!
前程兩袖黃金淚,公案三生白骨禪!這不是他想要的。不要指望著,他對皇權有多少敬畏!主席曾經說過: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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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飛舞,大雪壓青松。
一路從北園行至大觀園,繞過瀟湘館前的粉垣,從階下石子漫成的甬路走到三間修舍中。
瀟湘館的氣氛,仿佛一組美妙的樂曲,卻在整個段落的最低潮中。黛玉微恙,正在調養中。二十六日,她哭的傷心,隨即偶感時疫,調養至今。
紫鵑打起門帘,看看賈環,欲言又止。賈環和寶釵帶著香菱、如意進來。
黛玉穿著一襲青白色相間的淡色外衫,纖柳弱質。眉尖若顰,容顏精緻而略顯憔悴。正由襲人扶著,在房間中走動、鍛鍊。見賈環、寶釵、香菱進來,清聲道:「環哥,寶姐姐,你們來了。」一時又吩咐丫鬟們倒茶。
問了黛玉的病情,閒聊了一會,寶釵便道:「襲人,我聽雲妹妹說你的針線很好,正巧今兒來了,我瞧一瞧。」帶著丫鬟們到外間說話、吃茶,將空間留給賈環和黛玉。
黛玉和賈環,在窗前站立著,看著鵝毛般的大學,落在後院的梨樹,芭蕉葉上。
黛玉柔弱的道:「環哥…,你別擔心,我過幾日就好了。」賈環這些天,時常來看她。衣食住行,細緻到極致。仿佛又回到金陵時。她知道他的擔心。只是,心裡的哀傷、悽苦,怎麼都忍不住。本以為,婚事已定,不想天子的旨意,卻不曾提及。
賈環微微搖搖頭,道:「妹妹,還記得我那日和你說的話嗎?我已經寫信給方先生。等明年二姐姐、四妹妹她們的婚事後,我們就啟程前往江南。」
那日,他來看黛玉,說:「妹妹,不管什麼困難,即便是窮極九天、幽冥,上天入地,我必將你娶回家。」
請求雍治天子賜婚,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至於,等燕王登基,這裡的變數還有很多。林妹妹已經15歲了。他等不起。他想請方宗師支持、主持這場婚禮。
但以方宗師文壇宗師的地位,天下士林一樣有反對的聲音,他要做好打輿論戰的準備。不求說服,只要士林對他和林妹妹的婚事,不持批評態度即可。而將其看做一樁軼聞。
黛玉點頭,「嗯。」她不知道,她的未來會如何,但她願意相信賈環。
賈環輕握著黛玉的手,看著她秋水般的明眸,用力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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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又化,臘月很快就走到底,黛玉的病情痊癒。那灰暗的基調,正在時間中,逐漸的褪去顏色。春節到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我是人間惆悵客
賈府的年節一如既往的喧囂熱鬧。因為,賈環請求為他和黛玉賜婚失敗,而加了散官一級,冊封寶釵之事,來往的賓客,更多了幾許談資。
賈母入冬以來,身體一直不好,在初一、初二時,勉強的露面,接收兒孫、親戚的拜賀後,便再次在床榻上休息。闔府上下略有些緊張、擔憂。
張太醫來看了,開了調養的藥方。言語間,大約流露出「生死自有定數」的意思。老太太畢竟已經八十一歲的高齡。政老爹長嘆一口氣。索性是他如今為九卿,正三品,總算讓母親看到他光大賈府門楣,沒有辱沒祖宗。不枉母親疼他一場。
初四上午,賈環到賈母上房處探望賈母。天陰著。玻璃窗,嗡嗡作響。
賈環執掌賈府,至雍治十七年,各種生意開始鋪開,府中銀錢不缺。賈母這裡自然換成了玻璃窗。屋中通透。
賈母躺在內間的床榻上,滿頭白髮,臉上的皺紋很深。蓋著錦被。神情倦怠。見賈環來探望她,情緒還不錯。聽著賈環安慰她病情的話,笑著道:「人老嘍,總會有些七病八痛。環哥兒,你很不錯。」
賈環和賈母的關係一般。兩人並不親近。賈母知道這一點。但是,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在賈環的執掌下,賈府蒸蒸日上,賈母對賈環還是很滿意的。
賈母的病情,上上下下都瞞著她。賈母言語間,並不怎麼在意。或許,她很快便會好起來。
賈環平靜的一笑。他心裡有事,笑的很平。和林妹妹的婚事未成,他終究是對不起她的。林妹妹為此病了一場,年前才痊癒,心緒漸平。林妹妹願意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然而,他心裡的鬱結之氣,未散!和賈母閒話幾句,再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