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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心裡不斷的盤算,坐在椅子中,喝著茶。神情鎮定。這是他一貫的風格。該做的事,他已經做了。現在就等結果。
龐澤,喬如松都參與討論賈環的計劃。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賈環不可能喜歡三國演義中諸葛亮一個人搞定所有事的風格,而是喜歡團隊、集體的風格。
一人智短,眾人智長!集體智慧、頭腦風暴,這才是他所喜歡的方式。他與別人的區別在於,雍治九年的水災,給了他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團隊。
龐澤有一點緊張,破局之路,他一開始就緊張,實在是事關重大,道:「子玉,蜀王那邊不會有問題吧?他能不能完整的向楊皇后轉達你的意思?」
隔著蜀王去想楊皇后傳話,要想達到最大的效果,其實最好是說服蜀王在潛意識裡贊同賈環的觀點。
賈環沉吟一會,「問題不大。」
喬如松看看兩人,道:「如果西苑的劇情按照我們的劇本走,那麼,第一階段的攪局計劃就是成功的。我們成功破局的把握,就增加三成。」
…
…
含元殿中,空氣微微有些悶。天子還在養病,見不得風。門窗緊閉。華墨為首,帶領群臣,行至後殿正室中。
雍治天子臥在床榻上,蓋著被子。身邊楊皇后正在坐在床榻上服侍,端著湯碗,裡面是人參湯,提神用的。太監總管許彥在床邊站立。他跟著天子很多年,天子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天子想說什麼。為天子傳話。
殿中,豎排蠟燭點燃,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另有數名太監、宮女在場。
然而,朝陽無法穿透殿中厚厚的帷幕。這裡似乎充滿了枯槁、衰敗、行將就木的灰暗氣息。
這一切,讓經歷了整個雍治朝的大臣們,心中感慨。當年,那個兵變上位的天子,勵精圖治的天子,殺伐果斷、行事嚴苛、酷烈的天子,快要走到生命的末期。
朝政,在此時,鮮明的向群臣們昭示,即將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末期!或許,將伴隨著劇烈的動盪。
華墨帶著群臣叩首,大聲道:「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子們響亮的聲音,響徹在寢殿中。雍治天子平躺在床榻上,側著頭,虛弱的回答道:「平身。」聲音很輕。
六名大臣起身。
華墨呈上此次殿試的成績,簡單的說了兩句。該吵的架,大臣們昨晚在皇城裡就吵了。今天拿到這裡來的名單,就是最終結果。雍治天子很簡單的掃了一眼,道:「准!」
然後,場面便冷了幾秒。
虎老威猶在。提出追求責任的話頭,說不定會觸怒天子。因為,天子是御青美人時昏迷的。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屬於桃色新聞。遣詞造句,必須得小心些。別惹惱了天子,還不自知。
華墨正在肚子裡醞釀字句時,這時,刑部尚書白璋上前半步,出列,奏道:「陛下,近日有御史奏事。晉王十一日晚聽聞陛下生病,臉露喜色。臣奏請陛下得知,懇請陛下嚴懲晉王!」
殿中一陣寂然。
朝廷重臣們,肯定不會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情緒。即便此刻驚訝著,都在各自的肚子裡
顯然,楚王系率先開球。事實上,是先發制人,還是後發制人,這是個很玄學的問題。誰都說不清楚。
雍治天子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放在錦被上的右手,因為氣憤,微微的顫抖。
第七百二十九章 誰主沉浮(中)--華墨
白尚書的話,顯然起到了很好的刺激效果:晉王不當人子。有聽到父親生病,還臉露喜色的嗎?至於,天子是不是會被氣的生病,這就不在白尚書的考慮範圍中。
刑部尚書白璋很早就表露態度支持楚王為太子。所以,在去年年度,晉王被削爵之後,朝廷上不少朝臣都靠近白尚書。他想到軍機處中,並非只是做白日夢,而是確實有一定的實力支撐。
這份支撐,亦讓他得以在此時,進入到含元殿中的寢殿,參加御前召見。
而,比如禮部尚書曾縉,能進到殿中來,只是因為他是今年會試的主考官。
「陛下…」楊皇后軟語呼喊,連忙安撫著雍治天子的情緒。她的手給天子握著,感覺到有些天子在用力。
太監總管許彥很不滿的看了白尚書一眼。天子若駕崩,他的好日子便到頭。他和天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而衛弘、宋溥、紀興生、曾縉對此事並不表態。這是很明顯事情,楚王黨和晉王在「爭鬥」。他們都是中立派,並沒有必要在此時,反駁白璋。
其實,要反駁白璋很容易。只要說他是楚王的黨羽就行。他攻訐晉王的效果要削弱80%。但是,讀書人的事情…,如孔乙己說的: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君子群而不黨!沒有人,會公開承認自己是有黨的。像歐陽修那樣承認自己有黨的,實在是文壇盟主,政壇小白!白尚書屢次幫著楚王說話,這並不是他是楚王黨的根據。他可以扯出一大堆合理的理由來!
白尚書在御前,如此直白、赤--裸--裸的攻擊,直接赤膊上陣,直指問題核心,在朝爭中,很是罕見!
這正說明,雍治天子行將就木,讓臣子們的膽子變的大了。而,這在今天的含元殿中,是正確的,效益最大的做法。因為,天子在病榻上召見群臣。這個時候,天子根本沒有精力去看群臣們你來我往的「精彩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