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頁
宴會剛入席不久,鄭文植就因為「桃-色-新聞」受到了嘲諷。
此時,大部分人都在三三兩兩的在平遠堂前的庭院中,欣賞著深秋時節,遠方長江如若細練的壯麗景色。
嘲諷鄭文植的是黃秀才,「此等人面獸心,***女,豬狗不如之徒,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有何資格與我等讀書人同列?吾深以為恥!」
黃秀才就是紀鳴的那位好友。賈環一封書信,邀請他到此參與盛會,同時當馬甲、小號。好吧,更準確的說法是:噴子。
黃秀才罵完,平遠堂前,所有的說話聲音都消失。只剩下深秋的微風,徐徐的吹拂著庭院牆外的樹枝。
震驚的表情同時浮現在文人、名妓們的臉上。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猛人啊!敢這樣當著面辱罵鄭文植!
鄭文植憤怒的滿臉通紅,一股窩火的怒氣從心中騰到頭上,手指點了點黃秀才,然後轉身怒斥道:「蕭幼安,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回頭這秀才,他自會讓家裡的奴僕處理。鄭家的私鹽鹽丁,又不是沒有人命在手上。
蕭幼安今天一身藍衫,文雅士子裝束,正在與身邊的名妓說笑,此時,笑呵呵的打圓場道:「都是客人,黃賢弟嘴下留情。」
和蕭幼安熟悉的幾人頓時瞭然。幼安兄一反常態啊。他什麼時候,給人罵,還賠笑臉?原來今天是要針對鄭大少。
賈環在眺望著江景,身邊有四名名妓圍著。此時,美人們都是震驚的看著場中黃秀才那邊。
「哈哈,哈哈,哈哈!」黃秀才極其張狂的仰天大笑三聲,拱手道:「幼安兄,這很有點難度!鹽商多有不法之事,揚州哪個不知,誰人不曉?都是一群的蠹蟲。
這姓鄭的身為大鹽商之子,能是什麼好東西?想來,以次充好,強買強***良為娼的事情沒有少做。在下今天罵他幾句與他作的孽事比起來,都算是輕的。我代天下人罵之。」
「好!」文人之中,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好。汪幼鴻、鄭文植、馬志道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
氣氛立時變得很尷尬。一干文人、士子看著大罵鹽商的黃秀才,感覺今天似乎走錯了地方罷?
賈環倚欄而立,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打量著鄭文植身邊的隨行的一名讀書人,嘴角有一粒黑痣,長的很醜。大約,這就是蘇州來的羅秀才了。
操縱輿論,有一種辦法叫「歪樓」,你知道嗎?
第兩百九十八章 流言蜚語(完)
? 混過Q群、微信群、論壇、貼吧、評論區的人都知道「歪樓」的涵義。當一個話題討論的熱火朝天之時,往往是離題萬里。
如果把揚州城比作一個論壇。那麼,賈環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故意將熱門話題「官府與鹽商勾結」帶歪。帶到「鹽商不法,鹽商以高鹽價盤剝小民」這上面。
當然,以黃秀才這樣罵幾句,還不足以製造輿論。在一個以鹽商為主要群體的城市裡罵鹽商博出位,還是有點困難的。
賈環一會兒會「跟帖」。
平遠堂前的庭院之中,松濤陣陣,江風徐徐,氣氛尷尬。眾人三三兩兩的站著。
站在鄭文植身邊的蘇州名士羅秀才並沒有感受到賈環的目光,問題。他心裡有一點快意!
前些天在鄭家,鄭元鑒罵兒子,卻是如同一個巴掌抽在他臉上。嘿嘿,現在倒是有人罵鹽商了!
蕭幼安再次打圓場,勸道:「黃賢弟何必憤世嫉俗?鹽業之事,從古至今。比如,唐朝的鹽鐵法,到前明的鹽法,再到本朝,弊端是有,也有益於民。」
蕭幼安這番話說的在場的二十幾人紛紛點點。確實如此。汪幼鴻、鄭文植、馬志道三人的臉色都好看了一些。不過,被點名罵的鄭文植冷哼一聲,表示不滿,甩袖到一邊看江景。
幾乎所有人都沒意識到,話題已經被帶歪到鹽法、鹽商之上。
賈環微微一笑,揚聲道:「幼安兄的說法。在下卻是有些不同的意見。」
賈環一開口,平遠堂中就響起一陣嗡嗡的聲音。賈環的身份,在來的路上,眾人都是知道。否則,他身邊會簇擁著四個名妓美人。前幾日,那首精品美人詞,可是讓揚州城中的花魁們齊齊出動。但最終還是無人等得到那首詞。
蕭幼安笑一笑,風度儒雅,他心裡是有數的,配合的道:「哦?子玉有什麼高論?」
賈環慨然的道:「以我看來,本朝鹽商有五害。其一,不從事生產,卻世代坐享鹽利富貴。何其不公?其二,不守國法,販售私鹽。影響國家稅收。其三,生活奢侈,敗壞社會風氣。其四,以高鹽價盤剝小民,致使小民數月不知鹽味。其五,弄虛作假,毫無誠信。官鹽質量極低,還摻雜沙土。簡直是利慾薰心。」
賈環說鹽商有五害,本質上還是和黃秀才一樣:罵鹽商。但賈環的名氣和黃秀才自是不在一個檔次之上。而名氣往往就意味著話語權。他拋出「鹽商五害論「,立即就引起眾人的爭論。繼而,衍生開各種論述、感慨。
要知道,為民眾發聲,罵幾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感嘆幾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這在讀書人來說,是政治正確,是占著大義,是能激起共鳴的!
「唉…」汪幼鴻禁不住苦笑著搖頭,和身邊的美人說話。給賈環這個層次的讀書人罵了那也是白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