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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賈家制定的是逐漸疏離甄家的策略。這也符合賈赦、賈政兄弟倆的性情、決斷。紅樓原書中,甄家都被抄家,兩家還有來往。
然而,賈環在揚州,幫助淮揚巡撫沙勝查抄鄭家,將甄家參與販賣私鹽的事情上報朝廷,加速了這一「疏離」的進程。
甄家和賈家的關係現在幾乎到了「決裂」的邊緣。京城中的甄家大姑娘(太子妃),二姑娘(梁王妃)只與賈家保持著一點明面功夫上的來往。
賈環坐在楠木交椅上,平靜的陳述道:「甄家自己作死,在江南織造任上虧空,兼又參與販賣私鹽。當今天子只追繳虧空的近兩百萬兩白銀,已是施恩與甄家。
甄家之勢,是明日黃花;賈家之勢,貴妃省親在即,如烈火烹油!父親和大伯又何須為此事介懷?」
甄家要說作死,其實倒還算不上。畢竟甄家是因為接待太上皇南巡,導致的數百萬兩白銀的虧空。辦的是皇家的差事。
以雍治天子的「個性」,販運私鹽這樣必殺的罪名,只是追繳甄家的虧空,還真不能說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當然,賈環自是不會在家中指責「太上皇」的不是。遇人說話留三分。他內心之中,根本就不信任賈政、賈赦。
而甄家的苦處大約在於,當今天子以為可以追回「欠款」,而甄家卻將販運私鹽所得,供奉給了太子。這件事,賈環內心裡清楚,卻沒打算給賈政、賈赦說。
賈赦冷笑了一聲,「呵…」
這件事就算他和弟弟賈政不知情,但並沒有太多可以指責賈環的地方。以賈家如今的權勢,對比著甄家的窘境,和甄家決裂,並無多大的影響。
賈蓉和賈璉兩人默不作聲的喝茶,充當觀眾。但心裡對賈環的一番話還是很認同的。甄家自己出了問題,賈家疏遠是正理。難不成還要陪著受罪麼?
賈政有點不滿意賈環的心態。賈家和甄家畢竟是老親。來往密切。如果是昔日關係好時,賈環在揚州時是要幫甄家遮掩一二的,或者要暗中通報甄家一聲。
賈環卻是沒有這麼做。如此「冷漠」的做派,難怪甄家很有意見。
賈政皺眉,道:「賈雨村之事,你又如何說?他還寫信給你舅舅誇獎過你。」
賈環在金陵早就給賈政寫信,說明對賈雨村的意見、看法。賈政很清楚賈環的想法。但是不打招呼,就聯合欽差寧龍江,將賈雨村打掉,這令他的內兄(王子騰)十分惱火。完全打亂了賈、王兩家日後的政治安排。
賈環也沒和賈政解釋什麼,直言道:「我對此人不喜。賈雨村在金陵配合陳家查封金陵簡報時,何曾將他自己看做我們賈家的人?」
賈環語氣憤然,令賈政一時無語。他沒有在地方上主政,自然不能明白賈雨村的感受,一時間倒覺得賈環說的有幾分道理。捻須沉吟了幾秒,道,「查封金陵簡報的事,賈雨村給你舅舅寫過信。此事,你向你舅舅好好解釋吧!」
他懶得管他這個庶子的事。
賈雨村是在金陵知府的任上被王子騰運作(連本保奏)到京城,最後官至大司馬(兵部尚書)。他到京城後,與賈府連了支,算是賈家的族人,時常來拜訪賈政。紅樓原書第三十三回,賈寶玉挨打之前,就是先去外面見了賈雨村。
那時,賈雨村很得賈政的看重。
但現在,一個依靠賈府關係復職的金陵知府,即便是正三品的官兒,政老爹的感受其實還不大深刻。畢竟又不是族人。而且,整治賈雨村的是他的庶子,孰輕孰重,政老爹還是分的清楚。
只是,他的內兄很看重賈雨村。這事,他是不管了。
賈環點點頭,道:「我會向舅舅解釋這件事。」打掉賈雨村可能會引起王子騰的反感,這事,白師爺給他提過。他心裡有數。不管王子騰是否理解、支持,他都會幹掉賈雨村這個二五仔。
賈雨村日後到京城來,和賈赦湊在一起,對賈家倒塌的貢獻是成倍的疊加。打死石呆子,奪走其祖傳的扇子就是一例。而賈雨村日後反咬賈家一口,更是令人作嘔。
賈璉一身赭色的長衫,貴公子裝束,此刻在榮禧堂里議事,有賈赦在,他基本保持沉默。這時心中微微一動。他倒是很好奇賈環會怎麼向舅老爺解釋。
賈赦對賈環和王子騰的關係如何並不關心,淡淡的開口道:「環哥兒,大事都說完了。我倒是有件事要問問你,你林姑父臨死前將女兒託孤給你,他留了多少銀子給你?這銀子…怎麼分配,你不和我說道說道?」
賈赦問出這句話,榮禧堂中的氣氛為之一緊。林黛玉吃住在賈府,她父親留的照顧費,賈赦作為賈府的主子,要求賈環向他報帳,這理由說的過去。不過,在座的都明白賈赦是什麼意思:要分一杯羹。
賈政的臉上明顯有點不耐煩,只是沒有反駁他的兄長。他對銀子這種俗務,向來是不上心。
賈蓉一直坐在椅子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這時,禁不住好奇的看了賈環一眼。他想起好兄弟賈薔從金陵回來說的話:金陵城中有傳言,環叔人財兩得。
到底怎麼回事啊!
賈璉心裡苦笑一聲,低頭喝茶,眼角餘光掃過賈環。正事來了。他早提醒過賈環。
賈赦眯著眼睛。笑的有點陰測測的。但賈環並不懼怕賈赦的目光、氣勢壓迫,輕描淡寫的道:「林姑父給我留了二十萬兩白銀。十萬兩的嫁妝,十萬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