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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和王子騰參與爭奪皇位繼承權的政治博弈。在這場博弈中,賈政的意見應該與賈元春、王子騰一致。否則,根本說不通。因為,他是賈元春的父親,王子騰的妹夫。
而從紅樓原書中的背景推測,當時曹雪芹的家族可是在康熙朝的九龍奪嫡中站錯了隊。曹家支持的是嫡長子出身的太子。而最終上位的是四爺雍正皇帝。曹家又占著江南織造這樣的肥差,因虧空被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以賈環看來,現在周朝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就賈政的端方正直,失之於迂腐的性格,支持儒家推崇、認可的嫡長子繼承制,是妥妥的事情。
而在封建禮法的約束下,一旦賈政公開站隊、表態,賈環作為兒子,別無選擇,只能跟著賈政站。否則,連親生父親都能「背叛」的人,誰敢相信,誰敢要?
官場倫理和官場邏輯就是這樣。
賈環道:「山長,若是我與我父親的意見相左呢?」
山長張安博愣了下,隨即給出答案,「那你要看看前明成化年間謝文正公的傳記。」說著,起身從書架中拿了一本明史給賈環。
「謝文正公之父,為人方正忠直,敢於任事,針砭時弊,慷慨直言。彼時,成化年間,萬安秉政。士林稱之: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謝文正公屢屢為父策劃,助其入閣。」
賈環翻著史書,很快就將謝文正公的傳記讀完。文言文一般都很短。傳記也不長。
大致意思是:謝文正公的父親是個嘴炮黨,是清流御史出身,看不慣的事情就上奏摺彈劾,經常在朝廷上狂噴閣老、尚書。謝文正公幫他父親謀劃,將他送到了閣老的位置上,最終安然致仕。而謝文正公繼承父親遺志,最終官居首輔,一掃朝堂沉鬱、腐--朽的風氣。
賈環看完後,沉吟著。
很明顯,這個事例依舊不適用於他。不說他和賈政的父子關係如何,即便他願意幫助賈政,賈政也沒有閣臣這樣的水準。賈政日後去當個糧道官都給長隨李十兒哄的團團轉。政老爹的業務水平很低。
當然,這對他有一定的啟示:他未必一定要自己身居高位,如果能給賈政當謀主,影響賈政的決定,推賈政走到一定的位置,就可以兩頭下注。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賈環第一反應考慮助推賈政的仕途。原因在於:第一,他和賈政的父子關係,具備官場邏輯。第二,賈政的性格、品性。整部紅樓政老爹沒做壞事,只干糊塗事。
而賈環如果助推賈府另外一個頭面人物賈赦,天知道以賈赦的「壞人」人設,會搞出什麼么蛾子來。
當然,這只是一種方案,還有其他的方案。比如,引起賈元春的注意,直接和賈元春溝通。比如:若是能說動王子騰,又是一種結果。再比如,如果能幫賈元春、王子騰獲勝,自然也可以保住賈府。
諸如種種,賈環沉思了許久。
山長張安博並不催賈環,喝著茶。賈環雖然不是他名義上的弟子,但和他的弟子沒什麼兩樣。賈環是他在妙峰山山下教書十年來,最傑出的學生。
他很希望賈環未來的路能夠走的順暢些。童生試、舉人試的名次都無所謂,而會試的名次,是一考定終身。三鼎甲和三甲進士在未來幾十年後的命運會截然不同。所以,他一聽到賈環想要去江南遊學,立即制止。
他的關門弟子文約(公孫亮)看性情、脾氣,更適合繼承他創辦的聞道書院,將書院發揚光大。而子玉的決斷、智謀將能夠繼承他在官場上的人脈、資源。
張承劍進來添了一次茶、加了點碳,賈環和山長張安博還在靜坐中。窗外雨聲陣陣,寒意凜冽。張安博擺擺手,示意大兒子先出去。
賈環沉思了許久,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決定留下來。
他想要的生活是:富裕、穩定、悠閒、體面的生活。而不是在某個小縣城裡憋著,或者去海外當島主。
留下來,也不盡然都是死路。確實有一些可操作的空間。當然,這也和他此時有舉人的功名有關。舉人,比起他白身時,視野、可迴旋、騰挪的餘地,都大得多。
見賈環的模樣,張安博欣慰的笑起來,「子玉,你決定了?」
賈環點點頭,「嗯。」
夜雨聲中,夜話繼續。賈環和山長的談話繼續、深入。剛才談的是大方向、策略,現在談的就是官場上的一些細節、常識。
…
…
至凌晨時分,賈環才辭別山長,在張承劍的帶領下,到客房中休息。躺在軟綿綿,厚實的床鋪中,賈環心中有事,依舊難以入眠。
剛才閒談時,山長就指出他計劃中一個一廂情願的想法:以你此時名聞天下的名氣,朝廷里近年來,有資格擔任一省學政的清流,誰不認識你?你的秀才當不安穩。
賈環無語的搖搖頭。他當時聽完只想說兩個字:我日!
他還是圖樣圖森破啊!
矯情一點來說,他現在的心情是很有點抑鬱。想要走,走不了。得認清這個世道。
正所謂: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好夢碎,留人淚,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理智一點來說,他現在面臨中需要繼續「艱苦」奮鬥的局面:由賈府庶子成長為賈府的旗手。
在成為旗手的過程中,他有四件事情需要做。第一,助推、說服賈政,兩頭下注。任務時間,大約在五年至七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