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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微微有些奇怪,「不會吧?環哥兒前幾日還給我寫信,問候你我兄弟的身體,還問那什麼撈子的升龍培元丹還要不要?他反覆囉嗦,說吃藥一定要禁女色。我昨兒正琢磨這事,一早就來和兄長商量。」
賈珍冷哼一聲,「他怕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吧?有那心,就該直接給我寫信。我打算讓壽兒拿我的帖子去找宛平縣的邱主薄,問問縣裡今年東莊鎮的稅收是多少?」
賈璉苦笑一聲,喝著雄黃酒。他倒是想勸勸,奈何環哥兒不會做人啊!
就在這時,會芳園裡頭傳來笑聲,聽起來是鳳姐、尤氏等人在說笑。賈珍就命在一旁伺候的賈蓉去將她們請過來。雖是內眷,賈璉又不是外人。
片刻後,就見王熙鳳、平兒、尤氏、賈珍的兩個小妾佩鳳、偕鸞,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等人過來。賈珍、賈璉所在的小亭里立即是鶯鶯燕燕。
王熙鳳給賈珍見過禮,笑孜孜的拿賈璉取笑,「二爺一早急哄哄的出門,我道是有什麼急事。不想我們在這兒又碰到了。」
賈璉如今有銀子使用,並不大怕王熙鳳,外面姐兒相好也有幾個。但是正面的言語和鳳姐起衝突,九成九要輸。便尷尬的笑了笑。
廳中的女人們都嬌笑起來,妍媸各異。
「哈哈!哈哈!哈哈!」賈珍大笑。璉兄弟的日子不如他痛快。
看著美麗明艷的兩個小姨子,心中得意至極。又想起香山道觀里的那個尤--物。心中火熱難言,正要吩咐拿酒來。喉嚨里一堵,蹦出兩個字,「可卿…」隨即,眼前一黑,人仰天往後倒去,人事不知。
「可卿」這兩個字把會芳園裡的眾人都唬的一跳,無人敢接口。賈璉心中驚訝難言。時間仿佛定格了一秒。但見賈珍往後倒地,眾人頓時炸開。慌得各自搶上前去扶賈珍。但無濟於事。
正午時,賈珍死。(未完待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誰的葬禮
? 巨大的情緒風暴釋放出來。
賈珍的死就像是一枚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彈,將圍繞在賈環身邊,盤旋在他頭上數月之久,深藏在水下的各種暗流,都給炸的粉碎,而後消散。
種種情緒如:譏笑、輕蔑、失望、快意,難過,伺機等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噤聲、恐懼、顫慄。
很多人都仿佛重新記起來去年京西大水時,那位被稱作賈院首的少年,做了什麼事情,下了什麼命令:飛起來的大好頭顱、潑灑在地上的鮮血,燒埋的屍體...
這是鐵與血帶來的震懾。那一年,他才九歲。而今年,他十歲!
賈環的口碑、威信、名望沒有崩潰,而是重塑。偶露崢嶸,令人有源自靈魂深處的畏懼。
賈珍死了。死在五月四日的正午。一天之中,太陽最猛烈的時刻,帶著他那些齷蹉、骯髒、卑劣的念頭、記錄、案底煙消雲散、魂歸地府。
被緊急從太醫院請來的張太醫,在房中看了看已經咽氣的賈珍,嘆口氣,面對眾人不切實際,希翼的目光,搖搖頭,和賈璉、賈蓉出了房間。
房中,頓時哭聲一片。尤氏、佩鳳、偕鸞趴在賈珍的屍體上傷心的哭著。王熙鳳、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放聲大哭,悲切之情卻沒有多少。另有平兒等丫鬟、僕婦若干陪著哭。
房間外,賈蓉、賈璉和張太醫說起病情。從往年的病情、飲食、起居,都一一問道。
張太醫嘆口氣,斟酌了下,說道:「珍老爺有些年紀了,既然是吃補藥,房事就要禁著些。征伐過度,非身體之福。找個妥當人給珍老爺換壽衣吧。藥丸,我取一粒回太醫院研究。」
這話基本是將賈珍的死因給定了性:征伐過度。
賈璉、賈蓉聽的張太醫話裡有話,送走張太醫。先安排了些府中準備喪事的事宜。又派人去給榮國府、族中的長輩送信。幾句話安排賴升等人去辦了,再進去和尤氏說了。
消息傳到榮國府,賈赦、賈政兩人過來。與賈璉、賈蓉匯聚在內書房裡商量。有張太醫的話打底,賈赦和賈政兩人定了調子:賈珍近日勞神憂思,今天吃了酒,又高興得太過,有些刺激,無疾而終。斷然是不能報官。否則,這種縱-欲而亡醜事傳揚出去,賈珍的身後名還要不要?
至於賈珍臨死前喊「可卿」的事情,賈璉和賈蓉不敢給賈赦、賈政當面提起。這是比縱-欲而亡更大的醜事。
死因、原則定下來後,賈珍停靈在寧國府後花園會芳園中。消息傳了出去。
到晚間時分,寧國府里亂鬨鬨的,哭聲地動山搖。賈珍停靈在會芳園,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賈代儒,賈代修,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寶玉,賈琮,賈扁,賈珩,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芸,賈芹,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蘭,賈菌,賈芝等人都來了。
事情繁忙、雜亂。陪客,請欽天監陰陽司擇日等等。事情來的毫無準備、極其突然。賈璉幫著料理外事,累的慌,找了空,在寧國府中的一處小間裡眯了一小覺。賈珍的死對他內心中的衝擊非常大,令他異常的疲憊。
他又不是傻子。這事絕對和賈環脫不了干係。原因勢必就在那個什麼丹上面。預估著以賈環的聰明,那丹藥就是送進太醫院檢查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賈珍肯定是吃了那丹藥又沒禁女色,所以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