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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劍笑呵呵的道:「臨近年節,京師越發的繁華起來啊。子玉,你手裡教出來的好人才。都主事精明強幹。」
賈環就笑,「世兄過譽了。是都弘自己的努力、選擇才有今天的成就。」
張承劍笑著搖頭。接觸到他父親一手創辦的聞道書院的弟子們,就可以感受到賈環在他們中的威望。
兩人正說著話,崇文門大街上一輛華美的馬車突然停在道邊,就見近四十歲的老帥哥龍江先生在馬車窗邊探頭大笑道:「巧了,巧了。竟然路遇子玉。可上車痛飲。」
賈環禁不住莞爾一笑。其實,京師內城裡就方圓十幾里路,若是天天在內城裡轉,一天不見到兩三個鮮衣怒馬的富貴公子都難。但是在外城這麼大的地方能湊巧碰到。確實有點巧。他在遵化這一個月,龍江先生下了兩次帖子到賈府請他喝酒。
張承劍一見,笑道:「子玉去吧。父親那邊有我呢。」
賈環點點頭,上了龍江先生的馬車。馬車中十分寬敞。擺放著描漆的小几。果盤、美酒陳列。酒香撲鼻。
華美的軟榻之上,龍江先生懶散的坐著,一身儒衫,頭戴唐巾,容貌俊朗,各色吊件,俱是不凡,一股風流倜儻的富貴之氣鋪面而來。
他身旁坐著一名身姿豐滿,容顏出眾的年輕美人。桃心髻,翠黃衫,中等身量,貝齒輕露,明麗難言,令人一見難忘。
龍江先生哈哈大笑,邀請賈環坐下,指著身邊的美人道:「子玉還記得此女否?」
身邊的美人起身拜道:「秋蘭見過賈先生。」說著話,執壺為賈環斟酒。賈先生給她寫了一首詩,令她躋身京城花魁之列,名利雙收。她心中十分感激。
題為:詠秋蘭。曉風含露不曾干,誰擁芳姿如秋蘭,好似楊妃新浴罷,薄羅裙系怯君前。
賈環就笑著點下頭。這樣出眾的美女,他即便是喝醉了,多少還是有些印象。好像是教坊司里的一位名妓。他中舉後,九月份和同年宴飲時見過。
只是龍江先生這話搞的他像什麼青樓薄倖郎一般。問題是,他才十一歲,對名妓、花魁都是以禮相待。不然還能怎麼樣?
賈環笑著道:「近日事務繁雜,龍江先生要索新詩,我是沒有的。」
龍江先生大笑,「我可是等你的美人詩集結出版啊。知道你最近在遵化,攪的順天府、永平府兩府不得安寧。今日不談詩詞,且共飲一杯!」
賈環一聲苦笑,舉起酒杯。看來,龍江先生都聽說了巡撫衙門借調吏員的事情。這事不是他的功勞啊,他只是牽個頭搞頭腦風暴而已。
喝了酒,龍江先生問道:「子玉這是準備去哪裡?」
賈環道:「回會同館。」
龍江先生眼睛中精光一閃,吩咐停了馬車,讓秋蘭姑娘下車在寒風中等一會,他單獨和賈環說話,壓低聲音道:「子玉以師禮事張伯玉?」
賈環點頭。
龍江先生意味深長的看賈環一眼,「季節多變,子玉要留意添衣保暖。」
賈環心中驚訝,神情沉靜,拱手致謝。
龍江先生見賈環明白,哈哈一笑,將秋蘭姑娘叫上車,吩咐馬車掉頭,他是要帶著美人出城。迴轉過來,先送賈環到會同館附近的街道,這才坐車離開。
夕陽中,賈環看著龍江先生馬車的影子,沉默不語。
他和龍江先生算是文友。沒有利益衝突。龍江先生的話可信度非常高。原本以為回京是一趟輕鬆旅程,但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麼回事。(未完待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初窺門徑
? 夜色中,張安博、賈環、張承劍三人在院落正房中密談。炭盆燃燒,驅散著冬夜的寒冷。要下雪了。
張承劍圓臉的擔憂,胖胖的身子在椅子上來回挪動,坐立不安。只是礙於父親,不敢將情緒表現的太過。他前段時間在遵化給父親訓過。
張安博宦海多年,喝著清茶,平靜的沉思。
賈環坐在梨花木椅中,心潮激盪:好奇又緊張,理智又擔憂。很矛盾的心理匯聚在心中,起伏不定。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參與到官場鬥爭,處在風暴眼中。現在上手就是「京城副本」。他心裡沒底。而根據山長的描述,政鬥失敗的下場一般都比較悽慘。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此時此刻,他選擇相信山長的官場智慧,但同時心裡暗中擔憂。因為,就他的觀察,山長是君子、名儒做派。和臉厚心黑的厚黑學境界還差的遠。
沉思了一會,張安博微笑道:「子玉、伯苗你們先回去吧。東林黨不甘心失敗是必然。要扯上我,就來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賈環心中一陣無語,起身道:「好的。」
張承劍應了一聲,跟著賈環出了門,想要找賈環夜談,賈環輕輕的擺擺手,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這件事,山長這樣應對有點被動。可他並不知道廟堂諸公、皇帝等人的性格,行事風格。無法提出有效的建議。
回到屋中,賈環在紙面上反覆的推敲各種方案。
…
…
臘月初四,山長張安博覲見的旨意由一名太監傳下來:初六常朝,爾後去武英殿面聖。
賈環一晚沒睡,第二天臨近中午時分才起來,和張承劍碰頭,得知山長還在會友,就準備出門去外面街道上吃點東西,剛到會同館的大堂中,就見一名容貌俊美的白衣青年等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