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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沒回頭,停下腳步,身姿筆直,吩咐一聲,「耐心等兩天,即可出發。」再走進風雪中。
派跋忽勒去漠北攪局,複雜點說,就是曾季高分析的那樣。簡單的說就是截斷拔野古孝德的後路。
宛國公主是拔野古孝德的後路。失去這個後路,他兵敗,能往哪裡逃?漠北,他是回不去的。這個劊子手,必須要為他屠殺的行為,付出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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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至正月初一才停下來。而後是雪融。
瓜州城中,充滿著春節的氣氛。大戰帶來的創傷,還沒有完全的被撫平。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在堅強的活著!
正月初六,瓜州城外的一間中檔的酒肆中,秦弘圖、柳逸塵、易俊傑三人圍坐著一起吃酒,在這大戰間隙中,放鬆著神經。開春之後,大軍將跋涉千里,前往龜茲。
正月初四,賈環請西域軍中所有的聞道書院子弟,計12人(在戰爭中已經死去3人),在瓜州城齊聚,吃年酒。給大家說起過此事。
易俊傑一臉的絡腮鬍子,因養傷,變得有點胖,感慨的道:「老秦,你現在又跟著子玉做事了。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又想起雍治九年的那場水災啊!」
那場水災,銘刻在書院眾同學的心中。
秦弘圖高大,黑黑的,笑著舉杯,道:「會的。」他本來在樂白帳下效力,後調到黑衣新月衛,這次又被調到賈環麾下。月氏人跋忽勒前往漠北,實施美男計、反間計,由他負責跟蹤、傳遞消息、情報。
這事的意義,不在於他重新在賈環麾下做事。而是,賈環在西域的權力,進一步擴大啊!
當前已經負責:後勤,輿論,代理內政。這一次是涉足情報部門。
柳逸塵晃著酒杯,笑道:「老易,別想了。還是想想晚上回去怎麼應付你的胡姬吧!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及時行樂啊!」
酒肆中頓時一陣鬨笑。秦弘圖、易俊傑紛紛舉杯。理當如此!
開春至龜茲。而北庭之戰,已經迫在眉睫!
第八百二十四章 風雨入龜茲
西北春風至,飄飄帶雨來。拂黃先變柳,點素早驚梅。
雍治十九年春,二月二十五日,上午。輪台縣外二十里外的長亭內外,擠滿了來迎接的將官、士紳、貴族、富商。
小雨飄飄。少頃,地平線外,出現一支打著大周旗幟的騎兵,奔馳而來。
「齊總督到了!」
小亭內外,官道上,來迎接的人們迅速的整理著列隊。
當日午後,西域總督齊馳率領著十幾萬西征大軍,並西域布政司的官吏,跋涉兩千三百里,歷時一個月,抵達西域的中心、安西重鎮:龜茲。
時值清明前夕,春回大地。通往龜茲城的道路上,車隊、騎兵、駝隊,絡繹不絕。
沿途的哈密、蒲昌、高昌、焉耆以及各山口的戍堡都留下了兵力。雲騎軍都指揮使、副將樂白在大軍過高昌時,便率雲騎軍主力三萬人攻入庭州。收復金滿、輪台、浦類三縣。並設防。與胡騎交戰。
耀武營參將荀陽,李游擊,伸威營游擊楊紀,千總沈遷等人,行軍禮,道:「參見大帥!」
被解救的漢人士紳俱是跪拜,「參見大帥!」自稱有的是「下官」,有的是「學生」。西域這裡,科舉初開,若有秀才功名,便是地方上了不得的人物。
鐵勒貴族們跪拜道:「草民等拜見總督。」
長亭內外,眾人俯首。場面之盛大,盡顯總督之威。
西域總督齊馳掀起馬車的窗簾,吩咐道:「諸將請起!隨本督進城。」再對漢人士紳們點一點頭,放下車簾。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隊伍繼續前行。
一些信號、態度,就隨著這簡單的兩個動作,在小雨中,傳遞出去。騎兵的馬蹄,步卒的鐵甲,拖著火炮的馬車聲,絡繹不絕的迴響在官道上。
荀陽、沈遷等將校起身,翻身上馬,跟著大軍隊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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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台距離龜茲約兩百里。當日晚上,齊總督的車架在輪台縣城中休息。
時隔一年,重新回到龜茲地區的西域布政司文官們感慨良多。在縣城中休息時,相互串門。
「物是人非啊!」驛站中,左布政使韓伯安和幾名來往密切的官員感嘆著。
西域布政司286名文官、吏員跟著西征大軍抵達。官員的數量有限,一府之內,不過9人。這其中檢校、司獄還是不入流的官。主要是吏員比較多。而這些老練的吏員,可以在很快撐起整個西域布政司正常運轉。
韓伯安作為西域布政司的文官第一人,他這聲物是人非,不僅僅是感嘆西域、龜茲的變遷,還有感嘆官場上的權力變化。相比於當年,他頭上多了一個總督。
一名官員微笑著道:「方伯何須憂慮。以西域之大,齊大帥必定會下放權力。敦煌不就交給馬知府了嗎?」
另有一名官員哂笑道:「方伯之憂,不在齊大帥。而在賈參議。沒見和齊大帥作對的苗副將被發配金陵?」
方伯,是布政使的雅稱。方伯為古時一方諸侯之長,布政使為一省最高行政長官,以此別稱。韓伯安和賈環之間有心結,隨著賈環來到西域,早被有心人得知。
幾名官員心中冷笑。這小子為拍韓大人的馬屁,口不擇言。有些事,是能宣之於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