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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韻聞言,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摟著丈夫,柔聲安慰他:「相公,都過去了啊。」她知道,相公是想起公孫師兄。那一日,她故意化妝,嚇退追求她的公孫亮。
雨兒則是一臉的好奇。當時韻兒的丫鬟是她二哥現在的妾室舒兒。
在這追憶十幾年前青澀、美好時光的氛圍中,馬車勻速的前行著。在地平線盡頭,京城漸漸的消失不見!而鬱鬱蔥蔥的妙峰山在望。
書院,快要到了。
…
…
「啾啾!啾啾!」
距離吳王府不遠的長公主府中,府後的花園,草木茂盛。在初夏的上午,花園中幽靜涼爽。
偏西的小山坡上的小亭中,一身淺藍色宮裝的寧瀟正招待著來訪的蜀王寧恪。石桌上擺著一壺高度白酒,賈府出產的精品:太禧白。行銷天下。
清冽的冷盤陳列:涼拌皮蛋,開胃小黃瓜、糖漬西紅柿、醬牛肉,冷豆腐。
紫兒和紀婉兒在一旁侍奉著。
容貌妍麗的紀小娘子俏臉上帶著憂傷、悲痛。不久前傳來消息,她父親病死於敦煌。如她所想的,賈環兵變成功後,果然立即派人前往西域開釋她父親。三月二十五日就頒布聖旨。同時的,還有任命閩黨的二號人物,在西域擔任提學大宗師的師汪璘為西域左布政使。
但,誰想得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哧溜…」蜀王一口飲盡杯中的白酒,低著頭,半響才抬頭,痛苦而迷茫的道:「瀟妹,如今嶺南、遼東起事,你說賈環有沒有可能失勢?」
這些天,雍王死後,母后在慈寧宮中整日以淚洗面。他親眼目睹著母后的痛苦。恨不得以身相代。他心中的痛苦、憤恨,不好在秀兒面前說。只能到瀟妹這裡謀一醉!
站在他的角度,他多麼的恨賈環啊!但,他妻子是沈遷的妹妹。若是賈環死,沈遷必定是會死的。他不想秀兒傷心,所以問的是賈環有沒有可能失勢。
或許,若能讓賈環夾著尾巴做人,可以舒緩他心中的情緒。
寧瀟看著昔日英俊瀟灑的寧恪意氣消沉,輕嘆口氣,道:「九哥,遼東雖然割據,但大周定鼎一百多年,人心向周。祈夏不認寧氏天子,有多少人會追隨他?樹一桿復仇的大旗,作用有限。」
她願意安慰九哥,但不想騙他。
蜀王道:「那楚王哪裡呢?他可是天子嫡子。」
寧瀟搖搖頭,「九哥,你知道嗎?楚王造反,是派去嶺南抓他的兩名錦衣衛校尉誤導的。他們得到的『內部消息』是燕王即將登基。他們是偏向於楚王的立場。九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賈先生想楚王死。」
漢朝,諸大臣誅殺呂氏,派人請代王(漢文帝)入長安繼位。代王躊躇不敢行。為什麼?誰知道是不是騙到京中被殺?京中確實有人給楚王送信請他立即來京爭奪帝位。但,消息衝突了。
皇子,如何才能必死?唯有謀逆。若是楚王孤身入京師,京中政壇肯定不會如此時有秩序。
蜀王驚訝的看著寧瀟。這事,他第一次聽說。
寧瀟輕輕的點頭,道:「澄弟親耳聽賈先生說的。」在新帝登基後,有兩地反叛。賈先生卻在這時去東莊鎮給師友安葬,重建書院。自是有原因。在政治上的謀略,賈環每每出人意料。
「瀟妹,你知道嗎?寧淅日後肯定會尊賈太妃為皇太后。母后她…」蜀王痛苦的再喝一杯,不死心的道:「京中的政局,有沒有可能反覆?」
第九百六十五章 重建書院(中)
蜀王寧恪的問題,令在一旁侍立的紀婉兒心中非常不滿。若非,執掌權力的都是些不講道理的人,她父母、家庭、兄弟姐妹,親人何以流放、自殺。
而賈環握有大權,會想著解除她父親的窘境。如今,聞道書院案都翻過來,她父親的案子會遠嗎?但,人都死了啊。
楊皇后暗害賈皇子,被賈環殺掉她兒子,是咎由自取。她當日得天子寵愛,怎麼不見得放賈皇子一馬?
寧瀟沉吟著,拿起酒杯,寬大的宮裝袖口垂下,倍添她的貴女風姿,小口抿著柔和的白酒,沒回答。
賈先生和九哥的恩怨,她無法去選邊站。她保持中立。她實在不想再打擊九哥。
朝局反覆?以她看來,基本不大可能。
或許,朝中有些人會有想法。畢竟,賈環不再出仕。時間往後推三五年,軍權僅僅依靠沈遷、張四水、北靜王等人,控制得住嗎?
賈先生給出的答案是:講武堂。
寧瀟雖然不知道後世里的黃埔軍校的典故,但以她的政治水平,自是能看出來賈環設講武堂的用意。國朝未來的將校,全部將出自講武堂。而且,將作為一種重要的資歷。作為籌備者,賈環一定會在其中任職。
寧恪注目著美麗的瀟公主,見她不回答,便知道答案。「唉…」寧恪長長的嘆一口氣,借酒澆愁。酒入愁腸,沒多久便醉倒。
寧瀟苦笑著搖搖頭,派僕婦將寧恪送到公主府前院裡的客房裡休息。她則是帶著丫鬟們回書房中。管理天子內帑的少府草創,她還沒有打開局面!
「你們在外頭候著吧。本宮一個人靜一靜。」寧瀟吩咐丫鬟們一聲,到書桌後坐下。酒後的微醺,令她明麗的臉蛋上帶著微紅。微有些燥熱的初夏陽光,透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