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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的沙州府通判汪學士則是撇開一切事務,帶著州學裡的魏教諭等人,專注在藏經洞的事務上。這是文化上的盛事。他亦寫信告知京中的故友、同年、學生。
而敦煌城外的長亭里,在商旅往來的道路上,離別的一幕正在上演。副將苗騏,正帶著他的寵妾慕容雪,帶著他的親衛,被部下們送行。他被貶南直隸守備司。
只是長亭中,離別的氛圍不那麼好。此前敦煌軍中有流言:苗副將下轄龍驤營、哈密衛、沙州左軍營中的將官願意跟著去江南者,會放行。
但,真正跟著苗副將去江南的,不過寥寥數人。氣氛略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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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
周軍截斷龜茲退路的消息已經在城中傳開。城中這剩餘的五萬殘餘的聯軍人心惶惶。而同羅大將婆實則樂於見到此種情況,他要回北庭、漠北。
拔野古孝德忙著收拾人心、整頓軍隊。他的計劃已經被打亂。
而不遠處的柔遠城中,周軍偵騎四出,監視著哈密城中大股軍隊的動向。
在遙遠的漠北,拔野古部的王庭中,聯軍慘敗的消息已經傳到。並迅速的傳遍金山以北、蒙古高原。
王庭中,拔野古的將領、貴族們一致要求處死拔野古孝德。在王庭中,拔野古土門的勢力非常大。但,亦同樣有反對意見。伊林可汗沒有表態。
而當晚宛國公主便在王帳中偷偷向伊林可汗進言:「父王欲使諸弟繼位,還是欲使諸子繼位?」
草原之上的王位,憑藉的是手中的實力、軍隊。只要具備王位繼承人的資格,都可為可汗。比如,唐初時的東突厥汗位,兄終而弟繼。不具備的,可以稱太師,掌控全局。比如,明朝時的瓦刺太師也先。
宛國公主這句話,說的是非常精妙的!
草原諸族雖然不守禮法,但是父子之情,怎麼都比兄弟之情更親近。拔野古土門是伊林可汗的弟弟。現在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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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事各方,於各地都在對此事作出反應時,商旅冒著寒冬,跋涉在高山,隘口,沙漠,古道中,轉運貨物,賺取利潤。同時,將消息不斷的傳遞開。
從龜茲前往河中的商旅,將消息帶出:周軍擊敗拔野古聯軍,占有龜茲。碎葉河流域的諸部震動。河中地區,亦重新感受到來自大周帝國的兵餵。
雍治十三年,國朝左都督牛繼宗率大軍征討西域,對河中地區直接統治,設州縣。而對小國林立的吐火羅地區,則採取羈糜州、土司制度。
「鈴鈴!」
駝鈴在空寂的沙漠古道中響著,滿載著貨物的郭家商隊正從南道于闐繞道,準備返回敦煌。
一名中年人站在崎嶇的山路上,背著崑崙山的白雪,眺望著東方,外出行商兩載,他們終於要回家了。年關將近啊!
從于闐往西行,越過小勃律、蔥嶺,則是吐火羅地區。一個月前,就有一支四五十人的月氏商隊啟程前往敦煌。為首的是一名戴著紅頭巾的俊美男子。
他騎在價值千金的高頭駿馬上,背著精鋼長劍。他們已經快要抵達敦煌。戰爭的結果,已經送往故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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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旅們如同一條條脈絡,在這個寒冬里聯通著西域各地。而同樣的,大周王朝的信使,在寒天臘月,奔騰在官道上,聯通著西域和京城的消息。
由朝廷派出的欽差費狀元帶著嘉獎的聖旨,候爵服侍,御賜的美酒,即將抵達瓜州。
而光復龜茲的消息,亦從官道送往京師。令雍治天子極其的歡喜。重新怠倦了過問軍國大事。朝政盡數交給大學士華墨主持。
順著官道來的,還有真理報,各朝臣的書信!
西域的關隘里,士兵們在守衛,馬賊們奔馳。薛延陀的大將莫賀冒雪艱難的行軍,出哈密,往鄯善、焉耆。這一幕幕的畫面,組成了雍治十八年十一月初的畫卷!
無數人的人在奔走、行動。舊有的架構、秩序在崩潰,新的力量即將占據主導這片大地!在隨之而來的大浪潮中,誰甘心為失敗者?
十一月的冬季,萬物寂寥!但西域的局勢,就像是春天快要到來了。各種力量,在冰凍的河面下,蠢蠢欲動,欲破冰而出。等待著開春之後的較量。
戰略相持階段的西域,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期。
在這樣的局勢下,賈環正在做什麼呢?
寒冬上午的陽光,並不暖和。敦煌臨時總督府后街巷的賈府中,賈環在書房中,聚精會神的閱讀著京中來的書信。窗明几亮。石青色的瀾衫青年,提著毛筆。
已是十一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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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讀書信、任務
京中給賈環的書信,不僅僅有自江南來的家書,還有京中的師長們寫來的信。
「塞外苦寒,前月吾友梅宗貫自瓜州來信,言道近兩三年來日益體衰,而長子明治學問止步,欲使入沙州府學就讀,卻苦無門路。當年之事,子玉心中有數。子玉今為西域文壇盟主,吾為老友厚顏相求…」
書桌邊,賈環用鎮紙壓著著來自國子監祭酒魏翰林的書信,提著毛筆在方硯中舔墨,左手輕輕的揉揉眉心,微微苦笑。
梅宗貫,即是前梅翰林,表字宗貫。因為雍治十三年的乙卯科舞弊案中被他「反殺」,貶哈密衛中一小吏:在倉庫大使手下做事。其妻、子悉數跟著他到哈密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