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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老太太怎麼可能讓賴家被抄,那不是落老太太的臉面嗎?她認為最多只是把賴****下大管家的職位。老太太會護著賴家。所以,還不如收點銀子把目前的風波給糊弄過去,大家面子上過得去。環哥兒報復賴大,上次不是了結了嗎?
賈璉哂笑一聲,他知道妻子心裡的想法,他當時見他父親時也這個想法,鄙夷道:「天真!幼稚!鳳姐兒,你趕緊把銀子退給賴大娘吧。這事已成定局。大老爺明天就會去回老太太。你們倆等著瞧。」
其實,賈璉也不知道他父親和賈環的具體計劃是什麼樣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嬌妻美妾面前裝個逼。看著鳳姐兒和平兒兩人震驚的模樣,當真是神清氣爽!一掃他這幾天給打壓的頹勢。
他對賈環的手段有信心。
王熙鳳怕賈環,可不怕賈璉,給賈璉嘲諷一句,譏諷道:「噯喲,二爺傲著呢!」說著話,和平兒對視一眼。心中疑竇重重,同時夾著驚詫的情緒。如果「抄家」是賈環的意圖,那她明天可不會開口幫賴家說話。她沒興趣觸怒賈環。
平兒用力的點頭。她其實信她家這位爺的話。因為,三爺曾經給她說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以三爺那麼硬的性格,既然要對付賴家,絕不會半途而廢。而以三爺的手段,也絕不會無功而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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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上午,春和日麗。微風徐徐的拂過樹梢。
賈赦從賈府東路他的外書房裡出來,進了二門來,往賈母的住處而去。
消息不脛而走。不斷的有人進入賈府內宅,趕往賈母所在的偏廳中。所有人都明白,大老爺親自上場,近日的風波,到了掀牌的時刻。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上午的,老太太正在和兩個兒媳婦、薛姨媽、王熙鳳、尤氏、秦可卿說笑。偏廳中布置的奢華,光線明亮,空氣中有著暮春的柔和、閒適。全然沒有感知到外界的風暴。寶玉、寶釵、黛玉等人則是在隔壁的小廳中由李紈帶著做針線活、頑笑。
賈母剛說王熙鳳說了個京城裡措大窮酸的笑話,笑道:「好你個鳳哥兒,這嘴伶俐著。傳出去得罪讀書人,我可不管你。」
廳中的眾人都笑起來。
正說話時,就聽到外頭的候著的丫鬟、婆子們的聲音,「給大老爺問安。」
賈赦點點頭,慢悠悠的進了偏廳中。心中情緒微微激盪。
賈赦進來後,坐著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等人都是站起來。認真算起來,賈赦才是榮國府的主人。只是,他這一房因各種原因給二房壓著。
賈赦先給賈母請安,「兒子見過母親。」再和其他人寒暄幾句。眾人紛紛落座。
賈母微微皺眉,府外的事情,鴛鴦都給她說了,對長子的來意,她心知肚明,淡淡的道:「坐吧。」
「謝母親。」賈赦在邢夫人的上首坐下。有小丫鬟上來奉茶。賈赦喝了一口,從袖子裡拿出一疊供狀,道:「兒子有事來回母親。近來我聽說賴大貪了公中六千兩銀子。這個數字我是不信的。我查了查,賴大這一二十年來總計貪--污了我賈家近五萬兩銀子。這些都是證據。簡直是豈有此理!」
賈赦語氣嚴厲,殺氣騰騰。
人群中的賴大家的,心裡一磕磣,腿有點發軟。主子家裡打死奴僕都是正常的事情。更何況,她心中明白,賴家貪--污府里公中的錢的事情是有的。
賈母看了這個不被她喜歡的長子一眼,緩緩的道:「那你想要怎麼辦?」
賈赦厲聲道:「我賈家雖然寬厚待人,但不以規矩不成方圓!不能任有下面的奴才肆意妄為。賴家吞下去的銀子,都要吐出來。銀子不夠,拿賴家的資產抵押。」
賈母不滿的冷哼一聲,批評道:「你什麼時候對公中的事情這麼上心?不都是你父親,你爺爺留下來的老人在管?怎麼,見環哥兒壓了賴大一回,你也準備欺負他們家?蹭鼻子上臉!你們一個個是不是都覺得我老糊塗了?」
賈赦毫不猶豫的起身,「噗通」跪在地上,「兒子不敢。證據確鑿,兒子不敢不管!否則我賈家公中的銀庫都成了別人家的,想拿就拿。那成何體統。這是一百多人的證詞,請母親過目。」
賈赦跪下來時,廳中的王夫人、薛姨媽等人都是微微動容。丫鬟、僕婦們都是輕輕的吸著涼氣,「嘶--!」大老爺這是來真的,要下狠手。
賴大家的渾身輕顫。
試想,是賈赦的臉面重要,還是賈家的奴僕賴家的臉面重要?賈母即便再不喜歡長子賈赦,也要考慮這一點。她偏心,那是在賈赦和賈政兩個兒子之間偏心。
賈母臉色微變,一百多人的證詞,這隻怕不是假的。吩咐鴛鴦拿了過來。輕輕的翻著。客廳中氣氛沉默著。
剛才一直很活躍,說著笑話的王熙鳳此時沉默著。她有點明白賈環的套路:疏不間親!她公公再怎麼的,也是老太太的兒子。賴家再勞苦功高,只是奴僕,而且是理虧的一方。
賴嬤嬤就是在這樣一片沉默著氛圍中拄著拐杖進來,見賈赦跪在地上,她亦是無法,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也不辯解,哭泣道:「求老太太開恩!」
賴大家的也從僕婦中走出來,跪在婆婆身邊,用力的磕頭,砰砰砰,「求老太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開恩。再給我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