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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寶玉從丫鬟金釵兒手裡那過一件白色的斗篷走過來,準備給黛玉披上,大圓臉上全是溫柔之意,道:「林妹妹,這裡風大,你身子弱,披件斗篷擋著風。」
黛玉明眸嗔怒,有點惱寶玉。她已經出嫁。寶玉還這樣待她,當她是什麼人呢?
紫鵑梳著丫鬟小辮,攔著寶玉,道:「二爺,姑娘這裡有呢。不勞二爺費心。」
寶玉臉上略尷尬。
賈寶玉的妻子薛寶琴一臉的黯然之色。心中悽苦難言。悔當初,不該嫁。
寶釵輕輕的拍拍堂妹的手,安慰她,正準備說寶玉時。王熙鳳從船廳出來,拍手笑道:「噯喲,都教我好找,原來大嫂、妹妹們都在這裡。馬車已備好,要下船了,都快來吧。」
鳳姐兒一身桃紅百子刻絲銀鼠襖子,頭戴白色抹額,粉光脂艷,酥凶挺拔,明媚動人。說不盡的美人風情。
眾女眷和丫鬟們就此都離開。
寶玉看著她們的背影,跺腳,一聲長嘆,淚流滿面。即便他和琴妹妹成親,但他這些年,一腔情思都在林妹妹身上。奈何…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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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教坊司,乃是天下聞名的紅粉場所。京城東的本司胡同里,處處是繡閣朱樓。花街柳巷中,絲竹悅耳,貴人買笑。
這是男人樂土。各中姿色的美人匍匐在身下,在塌前承歡。前提是有金銀、權勢!
然而,對於犯官的家庭、家族來說,教坊司這裡是不堪回首的血淚史。
十二月十二日,紀興生被抄家八天後,錦衣衛在其家中發現他和晉王來往的「證據」,呈報天子。天子震怒,對紀興生的印象更壞。在西苑御書房中御批:令有司論其罪。
其實,在雍治天子行將就木,步入晚年,晉王作為唯一的成年嫡子,幾乎可以確定為新皇人選。押注楊皇子的畢竟是少數人。如此情形,朝堂上誰和晉王沒點瓜葛?
像紀興生這樣的重臣,逢年過節時,晉王派人給他送禮,他難道能拒之門外?會不會做人?
按理說,進入年底,朝廷上下都懈怠著,風平浪靜,等著過年。有什麼恩怨來年再說。但建極殿大學士華墨唯恐夜長夢多:焉知過幾天天子氣不會消?
判處紀興生、紀時春等人流放西域,家產抄沒,女眷籍入教坊司。
按照國朝早幾十年的政治鬥爭來說,這有些過了。但是,按照雍治朝的鬥爭來說:一般。早年間,南書房的大學士們,都是被殺頭的。夷三族的不是沒有!
雍治天子當年政變上台,前十年殺的人頭滾滾。贏得一個刻薄寡恩的名聲,只是,這些年對大臣才有所收斂。
教坊司在入夜後,越發的熱鬧,燈紅酒綠,紅袖邀歡。一輛華麗的馬車駛入本司胡同中的一座繡樓中。
繡樓的房中,永清公主寧瀟側站在窗戶口,看著漆黑、陰沉的天空。
她今日前來,是女伴男裝。一襲白衫,身姿修長。頭戴唐巾,明眸皓齒,肌膚白皙,俊美異常。
她身後,紀興生的女兒紀小娘子正在坐在床榻上嗚嗚的啜泣。
她和永清公主同為賈探春的手帕交,相互認識。知道寧瀟是來救她的。
永清公主寧瀟是受賈環的委託照顧紀婉兒。去年淅哥兒的兒子出生時,賈環的信從西域來。賈環不看好紀興生和華墨的政鬥。現在,他人還沒回京,結果已經出來。
片刻後,一名中年僕婦進來,道:「殿下,手續辦好了。」
寧瀟走到床榻邊,憐惜的抱著紀婉兒的肩膀,輕輕的拍拍,嘆息道:「婉兒,跟我走。」
帶著紀婉兒離開教坊司。坐在馬車上,寧瀟情緒不佳。紀興生任事,做事,卻敗給貪--腐、媚上的華墨,家破人亡,這何其令人可惜?難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知道賈環何時歸來啊!真希望他快一點,快一點。
她之前和賈環初識時,曾說他是庸庸碌碌之輩。但他不是的。她心中很清楚,若賈環在京中,一定會幫紀興生。而且,可以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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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賈璉帶著賈府眾人於臘月初九回到四時坊寧榮街的榮國府中。至二十日,府中才算從搬遷的忙碌中,稍稍安寧下來。
這幾日,前頭,賈府男子們酒宴,和京中的世交們互訪,自不必提。
府內,王夫人、王熙鳳忙的腳不沾地。拾掇、清掃各處,照料大觀園。安排各處的衣食住行。李紈、探春幫忙料理賈府庶務。寶釵只管著北園裡的事。
北園的正房廂房裡的小廳中,麻將的搓洗聲不斷。午後的時光,微冷而靜謐。
晴雯、如意、香菱、鶯兒四個通房丫鬟聚坐在一起打國粹。寶釵帶著彩霞和黛玉一起去秋爽齋中,幫探春準備出嫁事宜。她們幾人在屋裡閒著無事。
晴雯標緻俏麗。如意清秀柔美,香菱溫柔安靜,鶯兒靈巧嬌媚。
晴雯蔥綠的掐牙背心,剛輸了一把,鬱悶的道:「三爺怎麼還不回啊!」
一句話說的如意幾個咯咯嬌笑。因為,賈環在屋裡是出名的散財童子。
如意嬌笑道:「晴雯姐姐,你這個理由想三爺,可真是絕了。」
晴雯翻個白眼,斜著大眼睛,嗆道:「你們不想?」她吵嘴不認輸。